李鐵：東北振興與旅遊開發

(中國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首席經濟學家李鐵在長白山國際生態論壇開幕式的主旨發言)

很高興又能夠來到長白山。

實際上在1998年的時候，我曾經跟時任吉林省省長洪虎匯報過有關吉林省開發長白山的問題，他當時指示我們去做好這方面的研究。去年我們開始了和長白山管委會的合作，研究這個課題，站在東北振興的角度，環東北旅遊帶開發的角度來重新認識長白山。

下面我把研究課題的中心思想向大家介紹一下。

大家也都知道東北振興，這麼多年了，東北的發展有一定外部性的因素，資源豐富，外部人口流入，是東北地區過去100多年經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我就不多講了。之後東北人口一直處於流出狀態，怎麼樣解決外部性？我們來分析為什麼東北人口會流失，與它原來發展模式之間的關係，比如說傳統優勢減弱，區域優勢減弱，資源優勢弱化，重工業優勢不再、交通體系滯後等等。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也看到全國的經濟發展處在新的階段，消費經濟活躍、消費結構升級，對未來經濟發展有重要的促進作用。我們看到交通、文化支出正在大幅度增加，這是處於增長趨勢。同時，旅遊業的發展出現了方興未艾的局面，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出現了井噴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樣認識這種形勢，對各地經濟產生影響非常之大。

我們還可以看到旅遊內部消費結構也發生了變化，從觀光度假遊變成了深度的休閒參與性旅遊。它最大的特點在於提高了消費層次、促進了消費升級。旅遊成為投資熱點。舉例來說，貴州已經連續多年召開生態文明大會，帶動了旅遊業的發展，去年貴州的旅遊人口和收入就超過了雲南。從對旅遊的重視角度來講，看資金投入總量，全國排名倒數第二的是吉林，吉林旅遊投資全國最低，倒數第一是寧夏。

東北地區的優勢，我覺得從90年代末起，經歷了20年，已經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成果，就是綠水青山。東北也是全國為數極少的可以開展四季旅遊的地方，在全國很多地方冬季是不能旅遊的，而東北冬季是可以旅遊的。我們可以跟國內對比，雲南是觀光性的旅遊，貴州是夏秋兩季，三亞主要是冬季旅遊，四川也是夏秋兩季，冬季也是很少的。東北地區的特點可以開展「休閒觀光+深度參與」，尤其是消費升級以後，滑雪產業的發展也處於上升的態勢，所以東北旅遊發展的未來是全國最好的四季旅遊度假地。

而問題在哪里呢？無論是冬季旅遊還是夏季旅遊都沒有形成規模，而且旅遊內容較單一，夏季旅遊我們沒有把避暑和休閒、養老結合起來，冬季旅遊的開發還是處於觀光遊、體驗遊，沒有開展深度的冰雪運動遊。

案例對比

張家口的崇禮，已經從冬季的滑雪度假向夏季休閒避暑轉，今年夏天所有的酒店全部爆滿，就一個小小的縣城。過去崇禮的夏季旅遊是一個弱項，現在夏季旅遊人數已經超過了冬季。旅遊的發展也帶來了大量的投資，吸引了高新技術產業到崇禮去投資。而且使得崇禮向內蒙古、向張家口其他的縱深地區延伸擴展，包括草原天路、內蒙古草原等等，所以張家口近幾年的發展非常迅速。它的優勢不在於生態比吉林、比長白山好多少，和這里有著天壤之別，但它利用了都市圈的優勢，即北京和天津的消費優勢。

對於東北的發展，我們通過重點旅遊項目的挖掘來形成本土的開發，從生態保護到合理利用，形成產業規模，重點是長白山，然後打造引一發動全身的東北旅遊。全世界的旅遊目的地有很重要的一條，即達到世界級水平。長白山是一個世界級重要的旅遊品牌，我們過去只有觀光旅遊，而且僅僅是半天觀光。而未來是深度休閒度假。冬季體育的發展潛力還有極大的挖掘空間。剛才瑞士的朋友已經介紹過瑞士的旅遊，我每次參加冬季達沃斯論壇的時候發現，它的冬季旅遊資源非常豐富。僅僅達沃斯一個小鎮每年冬季270萬人，夏季是230萬人，它的旅遊業是小鎮的主導產業。

制約瓶頸

第一，我們面臨的重大問題是重保護、輕開發。總書記提到「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要知道，這「綠水青山」的後面還有金山銀山。怎麼樣做到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的轉變，這是我們目前存在非常大的觀念錯誤。

第二，重觀光、輕生態休閒深度參與開發。只有深度休閒度假遊才能提高消費層次，才能更大程度的帶動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而長白山的旅遊時間基本上停留在一天內。

第三，重工業和交通基礎設施投入，輕旅遊設施投入，各種旅遊產品和景點競爭激烈，各自為戰，輕旅遊線路和綜合旅遊產品的開發。

我們一直認為東北是一個不適合養生的地方。所以東北上了年紀的人冬天都跑海南去度假。我們查了資料，世界上人均壽命最長的是在寒溫帶地區（北歐），為什麼？它的生活方式決定了它的長壽，例如運動和飲食。我們東北人候鳥式的旅遊冬季都到海南去，而忘記了其實東北才是度假養生最好的地方，真正要解決的是不要貓冬，要運動，要改變高鹽高油脂和高澱粉的飲食習慣。其實東北的氣候是適合度假養生休閒最好的優勢，我們沒有充分發展和利用起來。傳統的東北振興思路要結合實際，不能停留在老工業開發上（原來的思路上），要發揮旅遊的優勢。我們說，南邊賺錢到北邊來花，這一點尤為重要。

發展思路是打造環東北的兩個旅遊帶，小的旅遊帶就是借助黑龍江的冬季優勢和吉林長白山連接起來，大的旅遊帶就是沿著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前提就是這幾十年生態保護的重要成果。

首先，要改善基礎設施建設，加大旅遊投資。過去東北的交通結構以貨物為主。現在是服務業占產業結構主導地位的時候，是以人流為主，現在高鐵的發展，通過旅遊人口的流動帶動信息的流入，之後帶動產業的進入，這也是未來交通的格局和方向。適應交通基礎設施從物流向人流的轉變，普通鐵路向高速鐵路的發展，進而再帶動其他相關產業的發展，這是東北振興的新思路。

下一步的工作任務就是要加強生態保護，盤活長白山冬季旅遊資源的開發。還要調整長白山保護區面積，把次生林的保護等級降低。我們去年去俄羅斯參加一個大會，俄羅斯隨便一個生態林子都比我們保護區的次生林質量好很多，為什麼？我們的次生林的質量是差了一點，而我們保護地這麼大的規模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我們的開發，可能要實施重點保護策略。還要強化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打通吉林和黑龍江交通的阻隔。還有恢復興安嶺、長白山地區的小火車線路，重新設計路線和旅遊景點。

總結一句話，促進長白山的發展和保護要站在中國整個大全局的角度下來探討，從東北振興的角度來探討，從通過消費來帶動整個經濟結構升級的角度來探討長白山的開發。同時更重要的是，把保護和開發利用有機地結合起來，一定要強化保護，但是要合理地利用，這才是我們發展的關鍵。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