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彌渡縣城出發,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進,窗外一簇簇綠葉覆蔓如花團般的山丘,來自山谷深處的泉水匯成一條條溪流蜿蜿蜒蜒時分時合,一番纏綿之後依依不舍地流出谷外去。

迎著輕柔的和風,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人喊:「到了,到大寺街了!」睜眼看去頓時豁然開朗,空曠的山谷裡鱗次櫛比的平房和樓舍盡收眼底。

車行至密祉壩子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大寺街,聽當地人說每隔三天整個密祉壩子的村民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積聚到這裡趕集,到那時寧靜的街道便熱鬧起來。據說大寺街的盡頭原有一座密祉大寺,大寺街因此而得名。

彌祉是彌渡縣以南30多公里的一個山鄉,四周群山環抱,阡陌縱橫。著名的文盛街就靜臥在山腳下,兩邊房舍鱗次櫛比,層層疊疊。

據民國《密度縣志》記載:密祉大寺「建於清朝乾隆初,殿宇巍峨,供佛甚多⋯⋯ 有院之行台,演武之義館,正殿建玉皇閣、聖母殿、靈官殿。」如今面幾處殘垣斷壁,已很難想像密祉大寺往日的威武雄壯。

沿著大寺街一直向南走不多時就到了文盛街,這裡曾經是舊時馬幫的必經之路,街道兩旁有序的排列著古樸的民居。

走在用鵝卵石和青石板鋪成的古驛道上,仿佛看到馬幫在「叮當、叮當」的銅鈴聲中漸漸遠去,只留下被歲月打磨得渾圓的鵝卵石和青石板,默默的訴說著往日的繁華與喧鬧。

已失去了光澤的青石板街面,在歪歪斜斜相互擁擠的房屋間向前延伸著,出了街口,在一條歡快的小溪前,嘎然止住了腳步。

踏上水泥的橋面,一座兩層的亭樓矗立在橋的那端,一塊披著紅綢的匾額掛在上面,上書「小河淌水」四個大字,不知是在描繪眼前的景色,還是在講述過去的故事。

亭邊不遠處立著一堵潔淨的白牆,上書「珍珠泉」,牆下一眼吐珠冒泡的清泉在涓涓流淌。再往前走已無房舍,石板路變成山路,向層層疊疊的大山深處爬去。

後來我們到了桂花箐,這裡是真正的「東方小夜曲」— — 《小河淌水》的源頭,初夏的燥熱,在這裡變成了撲面而來的清涼。

密祉是彌渡山歌小調的盛產地,也是彌渡花燈的發源地。每一個密祉人血液中都有歌聲在流淌。走在密祉的村莊田野裡,耳畔總是縈繞著歌聲。只要你願意聽,當地的朋友就開唱。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的。

往日裡,南來北往的馬幫,跋山涉水風塵仆仆地來到彌祉這塊不大但卻山清水秀的壩子。悠揚的馬鈴聲早已被山風吹到了文盛街,在馬蹄踏在光滑的石板道上,發出清脆響聲的同時,不長的小街裡也同時響起了南腔北調的說話聲。

馬店老板和老主顧打著招呼,馬鍋頭與老板娘在打情罵俏,店小二跑前跑後地忙著抱馬草。歡鬧聲從文盛街一直擴散到四周的田野裡,最後消失在深深的夜色裡。

馬幫在這裡休整歇息,又馱著貨物北上南下。這批才走那起又到,迎來送往就一直伴隨著文盛街的發展,直到再無馬幫踏響石板街面的那天。

多少年來,趕馬人的生活是寂寞枯燥的,同時又是充滿危險的。年輕氣盛的趕馬哥,與沿途俊俏秀美的村姑小妹,不知演繹過多少令人牽腸掛肚的愛情故事。

很多趕馬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城鎮與村落,不同的民族,只為了「走夷方」。「夷方」的路很遠很艱難,他們面對的不僅是物質的困境,還要飽受精神的煎熬。

他們有思念、有憂傷、有無奈,一邊是前途未卜的遠方,一邊是妻兒的思念、情人的期盼、母親的囑托。就是在這條路上,每個人都走過了另一個心路歷程。

有千年文化積淀在先,獨特的民歌小調、花燈和「茶馬古道」在後,《小河淌水》通過尹宜公這位聰穎的藝術家的筆,凝聚成流淌的月光,傾泄而下。

我想,在中國西南的「走夷方」和西部的「走西口」、「闖關東」從某種意義而言,都一樣充滿悲情色彩。那麼,想郎、盼郎、戀郎的山歌通過不同朝代、不同地域、不同題材躋身情歌的汪洋大海,這便是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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