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北極」在哪里？

中國的北極

作者：董冬

制圖：孫綠 / 編輯：棉花

中國東北的最北端並不是人們想像中荒無人煙的白雪不毛之地，而是一片有著特殊地貌特色的地區，覆蓋其上的植被也和中國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由於本就處在中華文明的外圍，與俄國相交的地方，這里的人文歷史也和別的地方大不一樣，別有值得一看的風味。

中國的最北端，漠河，在北緯50°左右，緯度和倫敦接近，但氣候與景色更接近西伯利亞，都是森林、濕地、大江大河，冬季更是有大面積凍土，又都在夏季的短時間內長滿一年生的植被，迎來大量候鳥。

同緯度比較，東北是比較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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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範圍大致在黑龍江的北端，北緯48°到北緯53°之間。在這個範圍內，夏天都呈現出大致相近的景色，再往南是以齊齊哈爾、大慶、哈爾濱、牡丹江為重心的黑龍江南部城市帶；再向東則是小興安嶺和三江平原，風景就比較秀氣了，不太像北方。

南起嫩江北至漠河的這麼一段路，壯闊的森林、河流、濕地，基本能夠代表中國最北方的風景。

巨大的黑龍江

也可以分作不同的地理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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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片區域又不是荒蠻的無主之地，相反，黑龍江北部因先天的河流優勢和人為修建的古路基礎，是中國內地進入東北亞的戰略要道。《盛京通志》中描述嫩江：「南臨沃野，北負群山，江河襟帶，上下要樞」。

嫩江縣北部的嫩江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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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說就是要和俄羅斯搞點什麼，必須要走這兒才行。時過境遷，雖然如今此處的戰略意義不再那麼重要，但這里的黑河仍是重要的對俄口岸城市。

南岸的黑河與

北岸的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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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為了方便運兵，在這里修建道路，並設立了大量的驛站。這條路至今仍在沿用，一般稱之為古驛道、古驛路。

這地名確實很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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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從嫩江縣開車到漠河市，會發現這一路上的地名很奇怪，似乎又有規律可循，二站、十八站、二十站、二十四站等，這就是古代驛站的遺留地名。

十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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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線的基礎來自兩條河，一條邊界上的額爾古納河，一條南部的嫩江。額爾古納河是黑龍江的上遊，與石勒喀河交匯後成為黑龍江。嫩江是松花江最大支流。這兩條河一條是界河，一條向南溝通黑龍江最重要的城市。在這兩條河之間修一條路，就可以打通二者之間的關係。

最後還是全部從俄羅斯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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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爾古納河匯入黑龍江後，沿內外興安嶺交界處的低谷一路向東流150公里，然後再一個叫紅旗嶺的地方突然轉彎，形成了一個極為巨大Ω形的江灣。因為形狀過於完美，這里也被稱為「龍江第一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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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北部的大興安嶺，地勢本身有一定的起伏，河水流量又大，對河岸的侵蝕強，因此河流在這里比較容易成灣。除了氣勢磅礴的龍江第一灣，還有女腳灣、神龍灣等等。

除了黑龍江等東北大河

這樣的景觀也廣泛分布於俄羅斯遠東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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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腳灣和神龍灣相距不過幾公里，景色卻完全不一樣。神龍灣和「龍江第一灣」形狀接近，是一個近似圓形的弧，而女腳灣從遠處看，更像女性的腳，所以被稱為女腳灣。

女腳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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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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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河水流到下遊的平緩地帶，景色就從江灣變成了濕地。

與一般印象中的不同，黑龍江不止有森林和連綿的山脈，濕地其實是黑龍江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黑龍江的濕地的特點是大。紮龍自然保護區的濕地面積有21萬公頃，南甕河濕地的總面積有約23萬公頃，黑龍江的濕地總共有550多萬公頃，占全省面積十分之一。

紮龍自然保護區境內

可以說「泡子」是相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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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黑龍江西部，嫩江流域，這里河網密布，不對稱槽形河谷十分寬坦，流水的側蝕比縱蝕強烈，河曲明顯，河谷中普遍分布有牛軛湖及水泡。二根河、南陽河、南甕河、砍都河注入嫩江後，地勢變得十分低緩，流速也十分緩慢，所以多沼澤化，形成特有的景觀。

森林與河流的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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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南甕河濕地，南甕河濕地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也是中國唯一的寒溫帶島狀林國家級濕地自然保護區。2011年，南甕河濕地被列入《拉姆薩爾公約》國際重要濕地名單，2013年入選中國50家最美濕地。

確實是相當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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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的濕地上，因為凍土和流速緩慢的河流，積水積在地表，形成了覆蓋整片區域的沼澤。濕地內的山峰在風、流水、冰層的作用下，山頂渾圓，山峰分散獨立，一眼望去少了綿延的群山，卻多了一絲遼闊的感覺。它們共同塑造了南甕河地區特有的森林濕地景觀。

南甕河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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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甕河是嫩江最北、最遠的一條支流，也是嫩江的正源。綿延300多公里的伊勒呼里山，綿亙於大興安嶺東側，為黑龍江與嫩江水系的分水嶺，嶺北的河流流入黑龍江，嶺南的河流匯入南甕河濕地，最後經南甕河匯入嫩江。

南甕河濕地在不同季節也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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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甕河濕地還是大陸目前緯度最高的寒溫帶自然保護區。由於遠離城市、人煙稀少，這里擁有大量野生動物，獐子、狍子、野兔在這里並不罕見。這樣一塊化外之境，為嫩江流域2000萬人民生產生活用水、大慶工業練油用水、紮龍自然保護每年3.5億立方米補給用水提供了充足而純淨的水源。

你好，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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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甕河匯入嫩江，順流南下可直達嫩江縣（城市嫩江），這里原本叫墨爾根，翻譯成漢語是「善於打獵的人」的意思。直到清初時，這里還只是達斡爾、索倫、鄂倫春等北方遊獵民族的戈獵之地。

清代為了進行反擊戰爭，修建了從墨爾根（嫩江）到漠河的古驛路，成為溝通這一地區的交通基礎。這條路也被稱為「奏捷之路」。鋪路者們從嫩江出發，每隔約30里便會設一站，依次稱之為頭站、二站…雅克薩戰役結束後，古驛路逐漸冷清，但兩百多年後，又因為黃金重新繁榮了起來，成為了」黃金之路」。

黑龍江以外，外興安嶺以內

也是相當遼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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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7年，一名鄂倫春族老人在漠河老金溝葬馬時，意外發現了地下的金苗。在這條僅14千米長的河水的河底，老人從撈出的河沙中發現了大量金沫。消息傳開後，迅速引起淘金熱，許多關內人在這里挖到真正的第一桶金，作為在東北生存下去的原始資本。至今，在闖關東題材的文藝作品中，老金溝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

1888年，地方官員李金鏞被調到這里創辦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座官辦金廠——漠河金廠。據不完全統計，僅1908年，老金溝的黃金年產量就達到了27萬多兩。

而原本已經有所荒廢的古驛路，也重新被開發使用，並且新建了8個站，從原來的25站又向老金溝方向增設6站，並向額爾古納河東南岸的西口子增設2站，至今這條路仍然在使用。

二十二站，你比二十五站少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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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熱過去後，古驛路仍然被鄂倫春族人沿用。古驛路經歷了軍墾、知青、俄羅斯、少數民族等文化的融合，幾經興衰，自然風貌依然是這里最壯麗的景觀。

如今，這條古道上傳輸的不再是軍情、黃金，而是串起了黑龍江境內豐富而獨特的景觀資源。到了今天，中國最北端雖然不是中國人煙最稀少的地方，但是會有十分寂靜的感覺，在這里很容易看到到那種在國外自然紀錄片里才能看到的景色。就連在有人煙的地方也是這樣的。

比如說北紅村，北紅村是中國最北的自然村落，地處中俄交界處，四周均為未被開發的原始森林，林木茂密，野果遍地，地處大興安嶺最北部的群山之中，其南北環山，黑龍江由西向東從村邊經過，可以說是中華大地最北端的一處真正的淨土。

北紅村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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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紅村路上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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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村的人要多一些，這里是國內觀測極光的最佳地點，也是中國「北方第一哨」的所在地。作為中國最北的城鎮，這里夏至前後24小時幾乎都是白晝，夏季白天通常達到17小時以上，在這里夏季午夜向北眺望，天空泛白，既像傍晚也像黎明，而冬季則剛好相反，總之像個童話小鎮。

「神州北極」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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