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啦,馬上賀歲檔的競爭就要激烈起來了。翻翻待上映的電影名單,能獲得從90後到60後觀眾關注的電影,還是要屬周星馳的《新喜劇之王》。
從《喜劇之王》到《新喜劇之王》,這個「新」字,足足跨越了有20年的時光。
二十年,足以改變許多事情。
當年柳飄飄和尹天仇定情的石澳健康院已被台風刮倒了大門和牆垣。
當年《喜劇之王》里19歲剛剛出道的少女張柏芝如今已然經歷離合再為人母。
人生固然有起落,朋友如浮雲聚了又散,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看著如今《新喜劇之王》的配角多是不認識的新面孔,再無當年《喜劇之王》里的周氏喜劇黃金配角吳孟達,還是有不少人唏噓感慨。
在《新喜劇之王》發出預告片之後,吳孟達與周星馳「再度同框」,一起出現在了微博熱搜榜。
甚至同時登頂抖音熱搜!他們之間的陳年往事再度吹散了灰塵,被重新擺到了台前來。看看持續不下的熱度,還是讓人感慨萬千。
對「周氏喜劇」的情懷,讓吃瓜群眾們對周星馳與吳孟達這對曾經的老友遲遲無法move on。即使兩人都白了頭髮,近二十年再未合作,可還是有不少人等著、盼著再有二人在大螢幕上同框的那一天。
因為有太多人討論,吳孟達本人發了視頻進行說明。他笑著說:「謝謝大家關心,我現在很好,我沒有敵人的,全世界都是我的朋友。」
「全世界」里,還包括周星馳嗎?若把時鐘撥回到三十年前,答案是肯定的。
最近吳孟達作客許知遠的《十三邀》,兩人一起邊吃邊聊,吳孟達指著面前的「薑母鴨」跟許知遠說,他就是「薑母鴨」這道菜中的「薑」,如果沒有這個薑,整道菜就會是另一個味道了。
二十年前,在他和周星馳的黃金年代里,他的確是周氏喜劇必不可少、為其增添妙味的那塊「薑」。
《大話西遊》里,除了已仙去的蜘蛛精藍潔瑛、給出一萬年承諾的至尊寶、一眨眼讓人記一生的紫霞仙子,貢獻了精湛演技與十足笑料的吳孟達也該在回憶名單上有姓名。
他與周星馳的這出草裙舞,配合默契,笑點滿滿。即使後續有無數人模仿,卻都不及他們二人的組合來得好玩。
《九品芝麻官》是喜劇外殼下包裹著一個悲涼的故事,是周星馳與吳孟達之間對分寸默契十足的拿捏,很好地平衡了中間的度。
朋友之間所謂的「默契」到底是什麼呢?是有人懂得你所有的天馬星空與想像,也願意陪著你一起精益求精成長為更好的模樣。
都說周氏喜劇是「無厘頭」,在《十三邀》里,吳孟達笑著跟許知遠說:「許老師,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是無厘頭。」
吳孟達這句話本身就夠無厘頭了。在當年還沒有「無厘頭」這個詞時,他和周星馳假扮情侶去情侶約會的地方偷聽,女生問一句話,男生答別的內容,居然雙方還能順利交流下去,中間還會哈哈哈哈大笑。吳孟達說,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大家說的「無厘頭」啊。
自他們倆成為搭檔後,吳孟達從來不吝於在外人面前誇獎周星馳的才華。
都知道周星馳片場拍戲時脾氣大,在片場與演員產生問題時,都是吳孟達在中間溝通,去和演員交流周星馳的意圖。因為是多年老友,他能抓得住周星馳的心思。
吳孟達比周星馳大了整整11歲,雖然在綜藝節目里,周星馳曾鬧著要認吳孟達為「乾兒子」,可實際上,從小生長在單親家庭、生活里缺乏父親角色的周星馳,吳孟達於他而言既是朋友,也是老師,甚至也像父親。
兩人隨意起來可以非常沒年齡代溝,一起在片場偷吃鮑魚,一起聊心事。
可在《最佳男主角》採訪里,吳孟達跟黎芷珊說,周星馳卻始終對他保持尊敬。即使後來最後一次見面,也依然「達哥達哥」叫著。
可從2001年兩人最後一次合作《少林足球》之後,一直至今,這對黃金搭檔再沒合作過。關於兩人的疏遠,種種傳言都有。
最為廣泛傳播的一種說法是,2004年拍《功夫》時,星爺曾經打電話找過吳孟達出演功夫里面的一角,吳孟達知道後連忙把所有的工作都推掉了,可是後來沒了下文,《功夫》也並沒有吳孟達,這讓吳孟達白白損失了幾百萬,讓他覺得氣憤。
而根據吳孟達後來在不同訪談節目里談起這段時的解釋,他與周星馳沒在《功夫》合作,是因為2003年爆發的非典導致開機時間一直被推後,推到七月時吳孟達檔期已經提前給了別的劇,便錯失了機會。
林子聰的說法也與此相同。他演的角色叫阿達,本來就是留給吳孟達的,只是那時吳孟達檔期問題來不了,他才來頂上。
前幾年,吳孟達上《魯豫有約》時說:「天下總會變,合久必分分就必合,只要他不死,周星馳還沒退休,兩人就一定會再合作。」
更早之前,他的語氣還要更輕鬆調侃。稱與周星馳肯定會再合作,只要給錢就行咯。
可上周,在騰訊新聞出品的《十三邀》節目里,已經66歲的吳孟達談起周星馳來,少了些曾經的篤定,甚至流露出了從前甚少有過的情緒。
《十三邀》這個節目做到現在已經第三季了,它不是個標榜客觀中立的訪談節目,反而大方承認偏見,但正是許知遠的「偏見」,才能看讓觀眾看到更多嘉賓真實的底色,也更加接近真實。
這種「真實」或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可八八卻覺得難得又有趣。看到訪談對象遇到犀利問題時神色一閃而過的尷尬、彼此意見不同時相爭的激烈,都比起照著預先牢記的採訪提綱、預設一個穩妥答案要來得更可愛。
正因《十三邀》一直堅持下來的真實,才得以讓觀眾看到已經經歷了大起大落、在這個圈子里摸爬打滾到如今地位的吳孟達,被一百零一次問起和周星馳的關係時,流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疲態,給出了一個跟從前不太相同的答案。
吳孟達感嘆道:「相識一場,緣分都不容易」。沒有前些年說一定會再合作的決心,反而坦承,現在與周星馳有點「老死不相往來「的意味,因為兩人都不知是誰要先靠近,誰要先開口。
「為何舊知己在最後變不到老友」,是許多人一直想問的問題。世人期待這中間有戲劇化的衝突與矛盾,有足夠寫一整篇小說的暗湧與複雜。
可實際上,更多的只是被生活推著走,彼此有了新的世界,大家都無能為力。
八八對吳孟達這期《十三邀》印象最深刻的,是許知遠問他,如果有機會你和周星馳再次坐下來聊天,最想跟他聊什麼。吳孟達想了想,答道:「聊過去的種種吧「。
在疑似造成他們關係轉折的《功夫》里,周星馳喊著:「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對從周氏喜劇黃金年代走來、抱著「黃金搭檔」情懷的觀眾來說,也多想有這支穿雲箭,能看見周吳二人再度合作,畢竟他們過去的經歷與情意那樣豐厚。
可也正是因為彼此過去一起經歷了許多,如今只有他們才明白,再度重新靠近有多難。
實實在在踏入過彼此的宇宙,外人又如何能明白透。或許,雲聚雲散,原本就不用強求。吳孟達與星爺這對曾經的老友若如今各自生活都不錯,也算不負當年的山長水闊。
畢竟難得,有過最佳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