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谷趨勢(ID:zgtrend)| 旺角黃局長
最近一段時間,中國發生了很多事,有三大懸念早早拋出但始終沒有解開。
一個是中美貿易戰何時結束。
一個是社保稅最後將如何落地。
一個是吹風很久的粵港澳大灣區何時掀開蓋頭。
這三只靴子都關係著未來三五年、甚至更長時間內中國的國運。
它們看似彼此不相關,但背後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前兩天,局長受邀去參加第十二屆泛珠三角區域合作與發展論壇。這是一個很高規格的會議,泛珠三角9+2的行政長官基本都來了,相關部委的主管也在。
不過開幕式上的討論並沒有涵蓋整個泛珠三角,而是全部聚焦在了大灣區身上。通過這種近距離的觀察,局長讀到了許多異乎尋常的信號。
相信我,這與中國下一步的走向息息相關。
01
遲到的最大可能性
粵港澳大灣區是頂層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的國家戰略,是中國的「千年大計」,戰略地位非同尋常。
自年初以來,粵港澳大灣區規劃就一直在吹風,但始終猶抱琵琶半遮面:
3月,廣東省省長馬興瑞在兩會上表示,按照政府工作報告的部署,預計很快要出台關於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規劃方案;
4月,全國政協港澳台僑委員會主任朱小丹稱,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將出台,國務院在作最後修改,預計5月上旬正式公布;
5月,全國政協常委、粵港澳大灣區企業家聯盟主席、香港中華總商會會長蔡冠深說:大灣區規劃細則將於5月底出台,並暫定於6月11日舉辦宣講會。
從5月到6月,7月,8月……民眾的心一直在懸著,期待著。奇怪的是,大灣區規劃的廬山真面目始終沒有現身。
上邊那幾位大佬,可是最接近核心決策圈的人。他們敢對外透露,肯定原本就是有時間表的。
規劃之所以一拖再拖還未出台,唯一的解釋就是事情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而且還是屬於不可抗力的因素——
最近半年來,中國最大的意外是什麼?相信大家都知道,是中美貿易戰。
3月份中美貿易擦槍走火,隨後談判一波三折,這對國內經濟產生了比較大的挑戰。
為了對沖下行壓力,不排除高層想謀劃力度更大、層級更高的規劃版本,賦予粵港澳大灣區更大的潛能。
而粵港澳大灣區的一體化,又涉及到兩種制度、三種關稅區、三種貨幣區,如何在相互開放、融合的過程中,尋找最大公約數,減少對香港澳門的衝擊,需要一種非常巧妙的平衡度,因此來回討論、征求意見必不可少。
這也是大灣區規劃遲到的最大可能。
02
比海南更驚喜的大紅包
大灣區規劃升級,可以從側面得到印證。
我們知道,粵港澳大灣區是珠三角9個內地城市加兩個特別行政區。
不過5日的「泛珠三角」論壇,開著開著就變成了「大灣區」論壇,泛珠三角的各個省份對於融入粵港澳大灣區特別急迫。
我不斷從各地行政長官口中聽到,他們迫切希望借力粵港澳大灣區,接受粵港澳大灣區的輻射——
江西省長:未來江西將與粵港澳大灣區在產業對接、協同發展上下力氣。
四川省長:積極地參加、參與粵港澳大灣區的建設……這是推動四川發展的重大之選,也是重要的方式。
貴州省長:下一步貴州……要搶抓國家實施粵港澳大灣區的戰略機遇,不斷地提升貴州大數據產業發展的水平。
雲南省長:雲南一定要融入大灣區的建設。
湖南副省長:湖南要充分地融入大灣區,主要是在科技創新、服務貿易、產業發展方面更好地對接,同時也要更好地服務大灣區。
……
可見孕育中的粵港澳灣區前景之大,超乎想像。今天建設大灣區之於全國的意義,或不亞於當年開放深圳、開放廣東給計劃經濟帶來的衝擊效應。
所以局長相信,比起原先的版本,回頭落地的規劃一定會有更多的驚喜。
想一想海南經濟特區三十周年收到的大禮包:國內第一個自貿港獲批地,自貿區、自貿港雙重牌。
海南的基礎如此薄弱,尚且能夠得到中央的厚愛,何況是中國唯一一個能與世界頂尖城市群競爭、引領全國改革風氣之先的大灣區。
中央對大灣區的願景和期待,肯定要比海南自貿港更高。而與之匹配的,莫過於更大力度的頂層設計。
在目前這種國內外局勢下,中國能夠對沖下行的傳統招數受限,放水的邊際效用太弱,大基建又容易造成高債務,房地產被摁死,至少短期內不能再啟動。
最有效的方式,其實是激活市場活力,降低市場準入門檻,有形之手少擺一些,無形之手多來一些。這些,都需要一個平台來承載。而最好的試驗田,就是粵港澳大灣區。
香港是世界第三的國際金融中心,深圳是國家科創中心,廣州是國家商貿中心,澳門在沖刺國際旅遊休閒地,加上佛山、東莞等全球製造工廠,這一片區放全國來看,是互補性最強的城市群,是最能迸發協同效應的地帶。
所以如果粵港澳大灣區收到的紅包比海南更大,一點也不奇怪——
廣東自貿區的開放政策範圍擴大,不局限於南沙、前海、橫琴三地,珠三角內地9個城市都有份;
在負面清單的制定中,粵港澳大灣區有更大自主權,其開放程度之高,超越上海、天津、福建等第一二批自貿區;
廣東率先將港澳資本視為內資,取消或放寬對港澳投資者股比限制、經營範圍限制,大灣區的資本做到真正的流通。
這些是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遲福林在論壇開幕式中,面向外界的公開提議,怎麼聽都有點像在吹風的感覺,至少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見。
這些舉措,招招都有顛覆性作用。我不敢打包票這幾點一定會寫入粵港澳大灣區規劃。但這些大招,肯定是中國前進的方向,而且是未來幾年大灣區應該努力做到的目標。
因為從長遠來看,中國早晚也是要走到那一步的。只有全局性的開放,而不是修修補補的開放,才能與圍剿中國的TPP、TTIP、歐美自貿區這些全球最頂尖的自貿協議相抗衡。
晚實驗不如早實驗,被動開放不如主動開放。這樣更具有扭轉乾坤之功效。
最近局長去過幾個飯局,我發現那些來自不同領域、很有觀察力的朋友,都有一個很類似的判斷——
當下的形勢很微妙啊。2018年,很可能會是40年來最大的一個不確定性拐點。邁得過,一流國家可期,邁不過,很可能是中等收入陷阱和日本的失去二十年。
中國邁過這道門檻的,粵港澳大灣區的助力至關重要。高層運籌帷幄,自然知道如何為、何時為。這也是我對大灣區的規劃期待之高的原因。
我很希望,自己不會被打臉。
03
一個棘手的問題
說到底,在高層眼裡,粵港澳大灣區的任務就是要在科技創新、服務貿易兩大方面取得巨大突破。
服務貿易暫且不提,科技創新離開國際性人才的參與,肯定是行不通的。
人工智能、量子技術、機器人這些大灣區正在發力的領域,中國差美國好幾個等級。與美國相比,中國在核心技術領域至少要落後20年。
追趕美國的科技實力,不是單靠國人卷起袖子、艱苦奮鬥就行的,還需要借助外力,也就是全球性的人才。
這一點,我們看一下過往60年的歷史就明白了,中國在兩彈一星、生物科技等關鍵領域所取得的重大突破,完全依靠本土性人才的案例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有在海外任教的華人教授助力。
有多少海外的頂尖人才願意來粵港澳大灣區,決定了大灣區所能抵達的最遠邊界。正如馬化騰在論壇上說的,賽道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接棒的運動員了。
偏偏在這方面,粵港澳大灣區有一個相當棘手的痛點:生態環境。
有一次,公司組織大家去日本團建,我們在大阪往關西機場方向的路上,看到一片很大的工業園區,煙囪林立,但門前的河流就是藍得透底,大家的感覺很舒服。
而我們這邊,很多時候都是黑的反光。局長住在珠江新城附近,走幾分鐘就能到珠江邊上,每次黃昏出來散步的時候,總能聞到一股被午後陽光暴曬後的獨特異味。我太太經常開玩笑說,走,到珠江邊上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江山。
粵港澳大灣區之所以有那麼多黑臭水體,有個很大的原因是,這裡是珠江的最下遊,粗放式發展較少顧忌,污染直接出海,不用像雲貴地區一樣,還要考慮下遊上億民眾的水源。
這個「地理優勢」,歷史上曾讓大灣區做到了飛速發展,但放在今天來看,反而慢慢爆發出了很多矛盾。
對那些習慣了海外藍天白雲的高端人才來說,你讓他們過來喝霧霾,聞臭水溝,有多少人心裡會打鼓?中國人可能早已習慣,外國頂尖人才卻很難「消費降級」。
記得04到07年之間,國內興起了一股龍象之爭,很多人覺得印度會趕超中國,因為印度有豐富的廉價勞力力,有英語等諸多優勢。後來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做到,反而與中國越拉越大。
除了種姓制度、聯邦制下的地方保護主義等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阻力,就是印度的環境實在太差了。恒河的下遊在洗浴,幾百米外的上遊在火化屍體,在排泄。公共衛生條件實在惡劣。
就是抵抗力全球數一數二的中國人,過去一趟都會膽戰心驚,自來水不敢喝,東西不敢隨便吃。只能喝瓶裝水。就這種條件,怎麼吸引全球性的高端人才過去樂業?
對中國來說,其他維度的文明變革,難度太大了,一時無法下手。唯有生態文明這一塊,在決策者中最沒有爭議。
廣東省長馬興瑞在論壇上也說了,與舊金山灣區、東京灣區和紐約灣區相比,粵港澳大灣區有兩大差距,一是科技創新整體的實力和產業升級之間的差距,一個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差距。
生態文明被提到與科創一樣的地位,說明環境對於大灣區的重中之重。
這兩年,珠三角大力整治跨界流域,實行最嚴環保責任。這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環境變好,即便不是大灣區崛起的充分必要條件,也是必不可少的,必須同步進行。
到那個時候,就算粵港澳大灣區的GDP總量沒有超越紐約、東京和舊金山三大灣區,也是一種巨大的成就。
這是比犧牲環境、資源,用低人權模式換取的經濟發展,更具有長遠的依托能力,更為強悍的軟實力。
粵港澳大灣區托起中國之魂,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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