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來聊聊惠英紅。
她最近在做客《一刻talk》時,回憶起少女時代的一段感情。
年少時因為家境窘迫,惠英紅在灣仔賣口香糖賺家用,那時常有個美國水兵來光顧她的生意。
後來越戰爆發,在去戰場前,水兵又來買口香糖,只是這次他並沒有直接走掉,而是問惠英紅,「I love you」用粵語怎麼講。
惠英紅在教會他後,沒想到卻被對方告白,可惜此後水兵再無音訊,但那句「我愛你」卻在她心里徘徊多年,揮之不去。
在美國的募捐義演中,惠英紅向到場的老兵們打聽,是否有人去過灣仔,是否有人記得當年那個一對辮子的自己。
而40年多年來,她都在等那個人回來找她,等他兌現那句「我愛你」。
而這個小小的希望,也支撐著她挺過自己坎坷的一生。
惠英紅家是正黃旗葉赫那拉氏族,曾是聲名顯赫的皇族貴胄,在山東擁有一座惠家園林。
然而由於當時時局動蕩,惠英紅的父親便攜全家遷至香港。
幼時的惠英紅(右下角)
父親嗜賭又嬌生慣養,沒多久家產就被揮霍一空。
淪落街頭的一家人,靠著飯店施舍的殘羹冷炙,和躲在樓梯間度日。
為了活下去,惠英紅的四個哥哥姐姐被陸續送去戲班當學徒。
而3歲的她,則跑去紅燈區前乞討來貼補家用。
一天沒飯吃,還要被巡察追捕,甚至被抓進局子,這些遭遇讓她從小就學會看人臉色。
也因此那時的惠英紅,口香糖總是賣的最快的,也是最討人喜歡的。
站街的吧姐心疼她,讓客人多買她的口香糖。
路過的大兵們也會給她買漢堡和汽水,而她把這些都歸於自己只是命好。
可是,在紅燈區生死都是一瞬的事,有天惠英紅照例乞討,卻發現照顧她的吧女因為吸毒死在街頭。
這讓惠英紅想要擺脫貧困的想法更加堅定,而機會在此時悄然而至。
14歲時,惠英紅被送去戲班學戲,當時負責教她的,是後來成為中國武術大師的麥寶嬋。
這不僅給她打下了堅實的功底,也為後來的「打女」之路奠定了基礎。
甄子丹的母親,功夫大師麥寶嬋
學藝期間,惠英紅跟隨姐姐到夜總會唱戲,一個月可以掙1500塊。
她靈活的身手和出眾的外貌,被當時來看戲的導演午馬相中,認定這會是個好苗子。
午馬,導演演員,作品《倩女幽魂》、《僵屍叔叔》
隨後,惠英紅被邀請參加77版《射雕英雄傳》的試鏡,原只是安排她當個小角色,卻不想表演太出色,成為了女二號穆念慈的扮演者。
初試銀幕,惠英紅記性好、又會察言觀色,同年就接到了第二部戲的邀請:在《金玉良玉紅樓夢》中,飾演林青霞的丫鬟麝香。
但真正讓她憑「打星」一炮走紅的,是1979的《功夫馬騮》。
這片子武打戲份很多,參演的又都是功夫演員,所以難免拳腳無眼,原來的女主角就是因為受不了打逃走的。
惠英紅的經典一踢
而惠英紅不僅爭取到了這個角色,還讓片中的高踢腿動作,成為中國動作電影史上的經典。
1982年,惠英紅憑借《長輩》中程帶男一角,成為首屆金像獎影後,以及金像獎史上的唯一一位功夫演員。
但她那時一心只想賺錢,還嫌棄這個獎不如發錢來的實在。
成龍曾說過,他每天醒來時的身體的疼痛,都在提醒他自己是功夫演員。
而作為女功夫演員的惠英紅,也是如此。
惠英紅曾在戲中無保護的情況下,連挨40多拳被打到吐,吐完後繼續演戲。
《八寶奇兵》里有一幕,要求從16層樓跳下來,同組的替身男演員嚇到辭職,而她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
在《六指情魔》里,惠英紅從高處跳下導致腳踝和韌帶斷裂,她硬是把所有戲份殺青才去就醫。
可是比起傷病,發展瓶頸才是最折磨她的。
此時,功夫電影開始衰落,文藝片大行其道,曾經的當家花旦,成為了TVB里的萬年配角。
《戲說乾隆》飾演邱罔市
《苗翠花》中飾演三姨太
《倚天屠龍記》中飾演滅絕師太
急於打破瓶頸的惠英紅,卻發現「打女」的標籤怎麼都甩不掉。
為此她甚至拍了出位的寫真,希望帶來轉機,卻不想遭到口誅筆伐,連婚事都告吹。
種種壓力讓她患上了抑鬱症,天天像行屍走肉一樣把自己拘在屋里,甚至到最後想到自殺來解脫。
所幸搶救及時,但從鬼門關前回來的惠英紅,突然意識到她一直以來,只是太在意是不是主角,但只要努力演好,主角還是配角並不重要。
2002年,許鞍華導演邀請她出演《幽靈人間》,那個喪子瘋魔的母親被她演繹的令人心疼,至此之後,香港影壇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昔日的「打女」。
而接下的幾年,她重新回到學校進修,連無名氏這樣的角色都不放過,台詞最少的時候還不到兩頁。
出演《血觀音》的時候,惠英紅為了能夠獲得這個角色,不僅自降片酬,還自費服道化,提前錄好小樣給劇組發過去。
終於在2010年,惠英紅憑借《心魔》再獲得金像獎影後,而這距離她上一次獲得已經過去28年。
在被念到名字的時候,她像個大仇得報的女戰士,在掌聲里驕傲的宣泄自己的眼淚。
2014年,惠英紅憑借《僵屍》獲得金馬獎影後。
2017年,惠英紅第三次收獲金像獎,只可惜這一年,她的母親去世,她在台上泣不成聲,遺憾一生都想為媽媽爭光,想讓她以自己為榮,證明自己沒丟惠家的臉,卻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而這部講述阿茲海默症的《幸運是我》,也喚起香港社會,對空巢老人和老年病患者的重視。
惠英紅出色的演技,不僅贏得了港人對她尊敬,也讓她來內地出席《你就是演員》時,被章子怡奉為神。
惠英紅曾形容自己這一生是別人的兩世,生離死別,家道中落這些她都經歷過。
她說自己命好,卻也知道自己不是幸運兒,所以她要比常人百倍的努力,才能換來這句好運氣。
2018年,惠英紅因為《血觀音》,獲得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至此,她完成了三座金像獎,兩座金馬獎,最佳主角和最佳配角的大滿貫。
在最近的Miu Miu大秀上,她更是因為從容優雅的氣質驚艷四座。
惠英紅在Miu Miu 2018大秀
芥川龍之介曾說,刪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瞬間,我都不能成為今天的自己。
對惠英紅來說,過往浮沉所書寫的故事,也只是序章。
未來將會是怎樣的發展,她會用更優雅的姿態,將她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