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愛你，只是已經不喜歡你了」

圖 | 網路

01

南方降溫了，一夜之間，朋友圈里好多地方都在下雪。

餘歡去蘇州出差，給我打了個電話，分享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她把手機伸到天空，讓我聽下雪的聲音。

就像她當年在重慶看周杰倫的演唱會，那時候還沒法用流量視頻，她就給我打電話，全程開免提。

餘歡說：「每個人都有一些情緒作怪的時刻，有的人傷春悲秋，有的人會想起18歲夏天的美好，而我總會在冬天，想要聯繫你。」

其實，我們已經有兩年沒有聯繫了。半個月前她突然打電話給我，我已經聽不出她的聲音。

曾經我們什麼都聊，每天通話超過10個小時。如今我們早已疏遠生分，沒有多餘的溫柔和關心，她提起的每一個話題都能被我帶進死胡同。

我們曾約定，每一份喜悅都要和對方分享，你的開心有我的功勞，我的煩惱會讓你知道，等大家都老了，活到彼此都看不順眼的時候，還能一起說笑貧鬧。

如今我們不相往來，誰都沒有錯，只因人在風中，聚散不由你我。

分享初雪結束，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她說：「我們最後沒在一起其實也挺好的，要不我不會如此懷念你。不過你放心，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02

張小嫻說，想要忘記一段感情，方法永遠只有一個，時間和新歡。要是時間和新歡也不能讓你忘記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個，時間不夠長，新歡不夠好。

但是總有人抑制不住自己的幻想，忍不住想要了解對方。要麼偷偷關注微博朋友圈，要麼從朋友口中打聽對方的消息，要麼精致妝容去刻意製造偶遇。

結果，只會把局面弄得很尷尬，弄得自己滿身傷痕。與其把彼此心中那一點小美好撕碎，倒不如就讓對方活在回憶里。

《笑傲江湖》里，令狐沖一直對嶽靈珊念念不忘，即使遇到了任盈盈，還是關心並照顧著她。很多人將其理解為愛，其實這是誤讀。

令狐沖愛的並不是嶽靈珊，而是那個梳兩個小辮子，用崇拜目光註視他的小師妹。他為嶽靈珊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試圖找回自己，找回那段青梅竹馬的時光。

但是合練「沖靈劍法」的小美好，永遠只留在思過崖上。後來站在他面前的是林夫人，她可能還如過往般令人心動，甚至比過往更加光彩照人，但當時他所愛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愛的是那個飛揚跳脫的少年，溫潤如玉的男子，自命不凡的浪子，是那段讓你腿軟腦熱、心亂如麻卻無比甜蜜的愛情。

你更愛那段愛情中的自己，笑靨如花、顧盼傳情。無需粉飾自己，也不用費盡心機，你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善意，對愛人還抱有信心。

而我和餘歡之間的了斷，是她請我吃飯我提前離場，她用來送別的一條簡訊：

是我妄念太深，都要結婚的人了，還搞不清狀況。固執地帶著你的兩本書走，就當是還有你陪伴。時間不會寬恕任何人，且行且過，我會想明白的。

心有千千結，需要一些慢時光來理清楚，重新找到自己，重新開始生活。給自己一點空間去消化和消耗，等到沒了，就好了。今天突然發現你的平和、沉穩，還有一點溫柔，很想擁抱一下，一直沒有機會。大概這就是我們，做不對正確的事。

你好就挺好，也不用祝福我了，我會好的。要強的人，都會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再出現，放心。

03

說到底，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兩種情感。

喜歡是新鮮汁液充盈的葉子和枝葉，它興致勃勃地生長，偶爾也會酸澀，卻始終在陽光之下。愛是盤旋蜿蜒的根，在暗不見光的泥土里，深深地紮進去。

一段感情里，在短暫的迷戀之外，我們要一同面對更為長久的現實，而現實與幻想出來的夢境，相去甚遠。

你可以和他漫遊在十字街口，在各路美食中遊走，彼此對視互相親吻，然後傾訴內心真情，但是你不能向他表露全部的任性、傻氣與情緒。

後來，他用一次又一次的自以為是傷害了你的感情，磨滅你的期待。那些有著蓬勃生命力的枝葉，欣欣向榮的喜歡都已經枯萎了，只有深埋地底的根，紮在心里的愛意還在，而且會持續到很久以後。

攢夠了失望之後，你大步走開。但你們的愛情已經成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是你的刺青與疤痕，你沒有能力割捨。

心心念念過去好多年，你還是忘不了。也許你還能遇到很多人，愛上很多人，但你已經不再英勇執著如同一個戰士。

你將翩翩少年放在心上，變得成熟開始成長，你練成刀槍不入的本領，他成了唯一的軟肋。你怕痛怕失去怕折磨，所以不敢對愛情再有期待。

愛情這東西太不公平，有的人在你心底輕易紮了根，你的每次呼吸都伴著他起伏。有的人明明那麼值得愛，卻偏偏無法再走進你的世界。

04

《一代宗師》里，宮二對葉問說：

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可惜我沒時間了。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葉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里有過你。

我把這話告訴你也沒什麼，喜歡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就讓你我的恩怨像盤棋一樣，保留在那兒，你多保重。

葉底藏花一度，夢里踏雪幾回，真心愛過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數次念叨過往，過往便越發地變成信仰。

總有這樣一個人，他就在世界的某一隅。他曾自帶光和熱，出現在你的生命里，讓你對明天充滿期待，卻沒有出現在你的明天里。

為了他，你期待自己變得更好，渴望和他牽手穿過鬧嚷的人群，踏遍天涯海角山川萬里，看盡繁花似錦雲卷雲舒。後來卻發現，你的生命開出再繁盛的花來，都再與他無關。

但你也終於明白，念念不忘，必然很喪，一輩子太長，你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刻，竟然忘了。孩子半夜啼哭，你每隔半小時醒一次，只想把那些輾轉反側的夜都找補回來。

所謂完美的愛情，只是少女幻想的水晶球，而不是辣媽炒菜的平底鍋。不要去機場等一艘船，蹉跎掉大好的青春。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和事，比愛情更值得感動。

能擁入懷中的，自然讓人歡喜，想得卻不可得，才是生活的真相。

我還愛你，只是已經不喜歡你了。

*作者介紹：衷曲無聞，最會安慰人的寫作者。已出版《這世間沒有不可安放的夢想》《夢想不會辜負努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