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只憑風力健，不假羽毛豐。紅線凌空去，青雲有路通。」……風箏已被大陸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廣東省，也有陽江風箏等成功申遺。
歷史悠久、富有雷州半島本土特色的吳川「齊雲」「擋雲」風箏，和普通風箏相比有哪些不同之處？如何一步步手工製作傳統風箏？長度達108米的巨型長龍風箏，是怎樣放飛鑽入雲端的？……11月9日，記者來到吳川黃坡鎮端德村，傳統風箏技藝傳承人李立文手把手的言傳身教下，親自體驗了手工製作和放飛傳統風箏的過程，充分領略到民間老藝人的巧手匠心。
▲記者跟隨李立文（左）一起放飛108米長龍風箏。
【體驗製作】領略製作傳統風箏的「慢工細活」
■老藝人家中宛如「風箏大觀園」
不少作品歷史已超過20年
「哇，這里真是一個風箏大觀園！」
記者走進李立文家時，不禁發出讚嘆聲。只見李家大廳四周牆壁上，掛滿了他大大小小的得意之作——這些風箏顏色各異，造型多樣，既有鬥牛士、黑貓、白貓那樣的板子風箏，有蝙蝠、孫悟空、豬八戒等軟翅風箏，還有鐘馗那樣的硬翅風箏等，琳瑯滿目，栩栩如生。
來到李立文的手工小作坊，他向記者介紹了好幾個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製作完成的老風箏，「之所以保存得如此完好，是因為在上面噴了煤油，以避免被蟲蛀。另外，我每隔兩年就要把每個風箏拿下來徹底清洗和護理一次。」
這間小屋里，放滿了製作風箏要用的顏料以及材料。角落堆著捆好的竹子，櫃子、抽屜里放著刀具、膠水、秤、尺子，還有製作風箏的相關書籍和圖譜。桌面上，有一個剛剛才做好的「盤鷹」風箏，「它有兩大創新之處，一是可拆裝，不放時卸下翅膀可節省收藏空間，也方便攜帶；二是採用一種俗名‘撕不爛’的紙，可大大延長保存時間。像‘盤鷹’這樣的手工製作風箏，現在市面上能賣800元/個。當然，我從來不賣自己做的風箏，這單純是我的一種情結和興趣愛好！」
■為了風箏圖案設計更逼真
捉活的蝙蝠、蝴蝶來觀察
「萬丈高樓平地起，首先要繪好藍圖。做風箏也是這樣，先要在圖紙上進行設計，打好底子。」
在這個面積只有8平方米左右的小屋里，李立文手把手教記者怎樣一步步製作風箏。第一步，要在圖紙上進行風箏圖案設計。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除了自己畫，李立文也一直在收集有關風箏製作的資料，僅在風箏圖案方面就有幾萬張圖紙的存檔。每張圖紙，他都會悉心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李立文為了風箏的圖案設計更逼真，甚至會去捉一些活的小動物比如蝴蝶、蜈蚣等，然後再用放大鏡來仔細研究其結構。比如一個黑色蝙蝠風箏，就完全是按照蝙蝠的形態、構造來設計的，「幾個月前，有一只蝙蝠誤打誤撞飛進我家來，我將其捕獲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放走，期間近距離觀察它的身體構造，才一步步設計出最後這個圖案。」
■傳統風箏是「慢工出細活」
綜合考驗畫功、刀功、紮功等
「風箏的主要材料除了紙、布，還有竹。你來試試削竹子，小心點，別割傷手！」
在竹子的準備上，要耗費不少時間和功夫，往往要到鎮上專門的原材料檔口去一捆捆買回來，或者自己去野外取材，剖開放在陰涼的地方，十多天後自然晾乾方可再用，「急不得，千萬不能為了省時間，把竹子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竹子的選取也十分講究，比如軟翅風箏就要用楠竹（吳川當地叫「梯子竹」），「齊雲」風箏用麗骨竹。
削竹子的時候，看到李立文戴上老花眼鏡，手中小刀上下翻飛很快就搞定了一根，記者以為很容易，但真正去做才發現作為「新人」很難掌握削出來的厚度，操作時顯得笨手笨腳，不是削少了就是力度太大給弄折了，搞得非常狼狽，情急之下還差點「見血」。
折騰半天削好後，記者再用砂紙進行打磨，使之表面光滑無刺。這些凝結了手工藝人智慧和汗水的傳統風箏的骨架，有很多弧度、變形設計。為了讓原本直直的竹條變成自己想要的造型，李立文指導記者把竹條小心翼翼放在酒精燈上烤，然後用濕水布抹搽，最終神奇地使竹條做到了「U」字等各種弧度的定型，而且不會反彈回去。
記者使用天平秤準確測量風箏部件質量，達到左右平衡，才能保持風箏穩定。
風箏一般都是對稱形狀的，或者有個位於中央的重心點，兩邊的材料重量要相同，才能確保飛行的平衡，不至於歪歪扭扭一頭栽下來。因此，這些竹條全部要稱重，追求兩邊的一致。「以前都是用人工天平秤，要明察秋毫地拿一個個砝碼去測。今年，與時俱進用上了自動測量的電子秤，這樣既可以減小誤差也可以減輕工作量。」
接下來就是把竹條用繩子紮成骨架。李立文告訴記者：「尤其是紮‘龍風箏’，更考驗紮骨架功夫，不但結構要嚴謹合理，還要在計算好承風量的基礎上做到紮什麼像什麼。骨架要求軟硬適中，如果太硬的話，會傾斜角度，而太軟則易折，很難放飛起來。幾十米甚至上百米長的龍風箏，關鍵在於紮的每一節長度必須相等，差之毫厘都會功虧一簣。」
記者在李立文的指導下耐心紮骨架。
記者按照李師傅的要求，在地上就著骨架的模樣，把前面已經設計好圖案的「素顏」尼龍布再進行裁剪，接著用黏膠劑把布黏上去固定好。「彩繪一般採用18色、24色的乙烯顏料，根據自己需要再進行調節。這種顏料防水，風雨中不容易褪色。」記者用調好的顏色為風箏上色，發現要做到塗抹均勻並不容易，很考驗美術功底。
李立文製作的時候對風箏進行反復測量，讓「齊雲」兩側彎曲的高度保持對等，以保證風箏的平衡。試飛這一步驟是李師傅認為製作風箏中比較艱難的一關，「有一次性試飛成功的，也有試飛十次八次的，特別是航模飛機需要更多的技巧。」整個製作的過程中，李立文雖然忙得滿頭大汗，卻還是樂在其中。對待每一步都認真嚴謹，他可謂是風箏匠人。
記者協助李立文上色。
製作的過程中，還需要反復測量和調試，比如對風箏兩側彎曲的高度保持對等，以保證平衡。記者體驗了近三個小時，只能算得上是「走馬觀花」和淺嘗輒止，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而李立文卻樂在其中，對待每一步都認真嚴謹，「傳統手工風箏就是慢工出細活，要耗費很多時間和精力，但我熱愛這門手藝，有時候一個大風箏要做幾個月，也樂此不疲，有匠心、耐心和恒心的人才能一直堅持下去！」
李立文把前面已經設計好圖案的「素顏」尼龍布再進行裁剪。
【體驗放飛】
「齊雲」「擋雲」先熱身
6人合力108米長龍空中變飛龍
李立文與他製作的風箏
做好風箏後，就要試飛了，「這一步比較難，既借助風力，又要靠經驗和運氣，有一次性成功的，也有試飛十次八次也起不來的。特別是我最近在嘗試的新型風箏——航模類風箏，需要更多的技巧，如果玩得熟了，風力不理想的情況下也能飛得很溜。」
放飛長龍風箏前，李立文仔細用皮尺測量龍頭，調整支點找平衡。
這些大風箏，需要多人合作才能成功放飛。李立文叫來親戚朋友幫忙，我們一群人抬著風箏走到戶外的村體育健身廣場。這個廣場是李立文與村幹部在2011年向吳川、湛江市體育局申報，得到省20萬元經費支持而建的。並非學設計出身的李立文開動腦筋，用了6個月時間設計規劃圖，用了5年的時間配合跟進工程建設，終於在2015年完成首期工程。這不僅意味著學生和其他村民有了健身場地，也使李立文試飛風箏有了更好的「用武之地」。
看到記者扛風箏的動作比較「粗魯」，李立文心疼地叮囑要輕拿輕放、小心呵護。村里放學後的孩子們地緊跟在我們身後，一路嘰嘰喳喳很是興奮。
到達村廣場，李立文教記者先放較小的「齊雲」「擋雲」風箏來練練手。據說這兩者是吳川獨有的傳統風箏，因為能高飛到雲層里，故而得名。李立文和記者密切配合，當他數完「一，二，三」時，記者將用手抓著中下部骨架的風箏往上一拋，李立文拉著線往前小跑助力一下，很快風箏就乘風而起，隨著空中氣流流動，頭頂裝有一張響弓的風箏連續發出「嗡嗡嗡」的響聲，就像隨風飛翔的鳥兒在歡唱一樣。
完成「熱身」後，接下來是重頭戲——放飛108米的長龍風箏。看著大大的一坨，其實整個風箏重量才約7.5公斤，前端是一個龍頭，重約1.25公斤；龍身約重6.25公斤，由168片紮成圓盤的骨節組成，此外龍身還有掌握平衡的竹簽，兩頭黏有羽毛，即美觀又兜風，「這龍身上的羽毛是白雞毛。為了獲得這個材料，我當初專門買了20只雞宰來吃，把白色雞毛洗乾淨，晾曬幹，再染上粉紅色。」
李立文放飛長龍風箏。
此外，記者注意到這長龍風箏的龍尾巴很獨特，它是完全按照遊龍的形態來設計的，畫布上還畫上了龍鱗，惟妙惟肖。李立文自豪地說：「其他龍風箏的龍尾往往是僅用兩條帶子來展現，我卻加入了自己獨特的設計。據我所知，舉世罕見。」
放飛長龍風箏是一項「大工程」。首先，我們6個人需要把重疊收好了的168節龍身慢慢展開，這個步驟雖然不難但卻需要小心+耐心，因為滌綸線有時候會纏在一起打上結，不小心硬扯到的話容易導致竹簽脫落，而風箏放飛講究平衡，所以材料的缺失很可能會影響飛行。跨越了整個運動場漸漸將龍身鋪開後，我們又在前端加上龍頭。這步也是非常講究的，李立文拿出尺子，測量好間距以確保放飛時的平衡。接下來的檢查環節，也要一絲不茍，每一個節點我們都會彎腰查看，擺歪了的，一定要親手擺正，看到哪里有小問題就立馬蹲下修正，108米的距離來回邊走邊查了幾遍。終於，到了期盼已久的「飛龍在天」環節了。記者和其他4個人一起把龍身舉高，李立文手牽著線大步向前跑，沖出去有幾十米，先是龍尾，再龍身帶動龍頭騰飛而起，整條龍色澤艷麗，隨風舞動，龍舌一吞一吐，尾巴更是上下左右遊動，在燦爛陽光和蔚藍天空映襯下顯得活靈活現。孩子們歡呼雀躍，其他鄉親紛紛拍手叫好，記者的心里也激動不已。
來源：湛江晚報
文：記者 卓朝興 通訊員 胡敏慧 黃紀茵
圖：記者 張鋒鋒
專注在 兩性、愛情等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