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記卷六十五《吳起列傳》裡,記錄了名將吳起的一個小故事。
說到吳起,很多人都會提到他愛兵如子,和最下等的士兵吃穿在一起的事情,司馬遷也著重筆墨寫了。不過,司馬遷還寫了一個發人深思的小故事:
一天,有一位士兵長了大膿瘡,這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是大病。吳起知道後,親自為這個士兵吮吸膿瘡。
別人都說,將軍親自給一個士兵吮吸膿瘡,這是多麼感人的事情。但這位士兵的母親,聽說吳起給兒子吮吸膿瘡之後,卻大哭。別人就很奇怪了,這應該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哭什麼嘛。
士兵的母親說,過去孩子他爹也追隨吳起,也生了膿瘡,也是吳起給吮吸的,結果孩子他爹「戰不旋踵」,死命往前沖,戰死了。現在孩子又被吳起給吮吸了,可能孩子也離死不遠了。
是的,吳起吮一口瘡,實際上就是要了一條命。並且,這條命還是給得心甘情願。——要知道,在春秋戰國時期,已經有了隨軍醫療人員,這種活,根本不用將軍去做。因此,將軍看似吮吸了惡心的膿瘡,愛兵如子,實際能夠博得美名,收買人心。
人都是怕死的,人性如此。但是,在吳起吮瘡的感動之下,「替我賣命」被包裝成高大上的榮耀體驗,人性中的怕死得以消弭,不可謂不高明。
所以,吳起是一個了不起的大軍事家、大政治家,但不是一個好朋友、好主管,甚至不是一個好丈夫。——他在吮瘡之前,就曾經「殺妻求將」。他本來祖籍是衛國,妻子是齊國人,當時齊魯兩國交惡,為了取得魯國的信任,他就殺死了自己的妻子,獲得了帶兵的權力。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吳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當然,人無完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就看你怎麼看了。如果你有吳起這樣的將才,真是你的幸運,因為他能幫你完成王霸之業;但你不幸成了這種人的家人,朋友,則就走了黴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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