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餘額已經不足兩個月,臨近賀歲檔,院線也熱鬧非凡,許多期待已久的好萊塢大片諸如《海王》紛紛定檔。在眼花繚亂的片單中,有部華語片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有一個特別的名字——《狗十三》。

從前國產片一旦遇到好萊塢大片,要麼避戰,要麼成為炮灰。然而近幾年,國產片也敢於和好萊塢大片正面剛了,不僅票房不差,口碑也非常可觀。《狗十三》無疑就是其中之一,直接提檔至12月7日上映,光是確認定檔的消息就已經讓不少影迷觀眾興奮不已,因為這部影片太令人期待又一直姍姍來遲。

《狗十三》的導演是曹保平,《李米的猜想》、《烈日灼心》、《追兇者也》均是出自他手,實力想必不用多言。第64屆的柏林電影節,曹保平帶著《狗十三》拿下了水晶熊單元的特別推薦獎,贏得了不少的讚譽。而這部在2013年已經拍完的電影至今才上映,它被密封了五年,但對於國內的觀眾來說,這屬於典型的「酒香不怕巷子深」,無論多久,像這樣的口碑佳作都值得等待。

電影講述了13歲的少女李玩因父母離異,與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正處於青春期的她渴望了解、陪伴與愛,但在這個家中她似乎總是無法被理解。爸爸為了與女兒多溝通,給她買了一只小狗,李玩為它取名為「愛因斯坦」。但因為愛因斯坦的走失,李玩才意識到自己開始了無奈的成長之路。
《狗十三》無論對於擅長執導犯罪題材的曹保平還是當下的青春片都是尤為特別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突破了青春片的類型,用一種無聲卻有力的方式呈現了一代人的成長歷程。

李玩與家庭的關係是許多人年少時代的精準投射,影片用細膩的生活細節捕捉青春期少女的敏感點。李玩不太擅長與家人交流,更何況是代溝巨大的爺爺奶奶,她房間里貼著搖滾歌手的海報,耳機里響著嘶吼的音樂,但在家人看來她一直是個有點內向的女孩。她借以搖滾樂掩蓋內心的叛逆、不被理解、缺少關愛,但還是會在不經意間受到來自親人的刺痛。
她不能喝牛奶,但奶奶會把牛奶送到她的嘴邊;她英語不好,爸爸只會出於面子當著老師的面譴責她;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生,爺爺說男孩子的名字不能隨便取,而她的名字李玩,就像個玩笑一般。

十三歲的李玩在這個年紀逐漸意識到這些細節背後所代表的含義,但她還不知道,這只是來自成人世界最低等級的傷害。
面對父親送來的小狗,她從抗拒到接受再到對小狗愛因斯坦百般寵愛,這是她內心柔軟部分的體現,也恰好說明了為什麼在小狗走失後,她那樣歇斯底里的要找回愛因斯坦。

在家人眼里這不過是一只狗而已,但他們不知道愛因斯坦早已是李玩心中的感情寄托。愛因斯坦只是一個引子,她不管不顧的推到拉她回家的爺爺,一個人在夜晚穿梭在路上哭喊著愛因斯坦的名字,其實呼喊的不過是她渴求的關愛。
愛因斯坦的走失最終以父親的肢體暴力告終,雖然父親後面轉而向李玩道歉,但在那天李玩徹底明白了,她無法妄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贏來關愛,她的家人容不下叛逆,她要不得不開始成長。

李玩的父親是中國家庭中一個典型的形象,他平時對李玩不差,但在必要時他還是會拿出自己的父權來教育自己的女兒,毫不誇張的說,幾乎每個家庭里都有一位這樣的父輩。當孩子不再被當成一個擁有獨立個人的個體來看待,溝通方式不能以平等對話的姿態來展開,那再多類似「送小狗」的關心,都會成為試圖「討好」孩子的方式,而不是真正的關心。

狗不僅是李玩的感情寄托,也是影片的引子,它的到來揭開了一直以來隱藏在家庭中的裂縫,這條裂縫是每個家庭成員對李玩態度的組成。他們不知道教育的根本,簡單粗暴的讓孩子成為父權與家庭體制下的悲劇。
影片以極為克制的手法呈現李玩的青春陣痛,有時候鏡頭更像一個無力的旁觀者,帶領我們一點點看著一個少女滑向偽善深淵的過程。冷靜的表層鏡頭語言與躁動的文本內核成為一個鮮明的對比,兩者都有著手術刀般的鋒芒,成為李玩這個角色的一部分,也是曹保平的功力體現。

無論是電影里還是現實中,我們都可以看到太多以愛為名的暴力,幾乎每個家長都會秉承「孩子要聽話懂事」的教育原則,所謂「別人家的孩子」不過是一種被馴化後的模板。李玩的青春也是太多人的共鳴,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開心,沒有人注意到她經歷的殘忍。

可誰也不知道,李玩獨自在角落里失聲痛哭。

無論如何,那個喜歡看《時間簡史》、聽搖滾樂、成績優異的女孩應該得到的,都不應該是成年人教給她的妥協、沉默、諂媚。可這就是事實,是你我的青春,是中國家庭教育的現狀。

李玩的成長是屬於一代人的殘酷青春,或許很多人也曾和李玩一樣很多次抗衡,接受了成人世界的法則,最後成為真正的大人。這樣的成熟是可悲的,現在我們需要反思了。

沉寂已久的《狗十三》一出擊就發出如此有力的聲音,現在這個聲音不能再被我們忽視了。好的電影、好的內容值得被更多人看到。身為觀眾的我們需要更多類型、更多能產生共情的電影,《狗十三》之所以敢和《海王》在同檔期一決高下,靠的就是影片自身的實力。
《狗十三》是一部青春片,是一部等同於你我的青春片。電影在12月7日上映,是時候走進電影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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