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神》到《無名之輩》 章宇:我是個笨拙型演員

電影《無名之輩》全國公映,這部講述一群小人物尋找尊嚴的故事,在公映三天後排片已成功逆襲到19%,章宇作為其中 「胡廣生」的詮釋者,對這個角色的最多定義就是「一個純理想主義者的現實”滅亡”。有人將此片聯想到《十二公民》,還有人說,這明明就是一部另類的《瘋狂的石頭》,不過與「純理想主義者」而言,章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高領毛衣,一頂棉帽,預示著這個出生在貴州的漢子是個有些怕冷的男人。當天專訪有些特別,轉椅本最不適合盤腿落座,但章宇卻保持著這個姿勢跟記者聊了一個小時。當被提醒需要接受下一家媒體通告時,靦腆一笑,起身握手,連聲道謝,送至門口。謙遜、直爽、誠懇卻不失詼諧與幽默,完全不可想像他竟是《我不是藥神》中那個沉默寡言的「黃毛」。

從《我不是藥神》到《無名之輩》,許多人開始在網路上搜尋「章宇」名字,漂泊北京十年,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我是個笨拙型的演員」「我不太會混圈子」「演員應該是影像世界里的”手工匠”吧」……年過36,時至今日,「不拍電視劇,只拍電影」仍是章宇做出的唯一選擇。

不怕角色「小」 我是個笨拙型演員

在《我不是藥神》中,章宇飾演的「黃毛」只有11句台詞,「不會大笑卻每個眼神都是戲」是徐崢和寧浩給他的評價。直至《無名之輩》中的「胡廣生」,章宇又一次來了「神兒」,「一種很受觸動的悲劇色彩」讓他走近了這個角色,走進另一個「熟悉而陌生」人的世界。

「這個角色的生活對我完全不陌生,甚至我身邊就有過這樣的人、這樣的生存狀態。」章宇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沒開機前,看完劇本,導演饒曉志第一時間問他,「喜歡哪個角色?」不出所料,「眼鏡」(胡廣生)這個人物成為了章宇的首選,他的本真、他的執拗,甚至是在字里行間冒出「傻氣」,讓章宇莫名地感受到一種執拗,一種不屈,甚至是一種「淒涼的美」。

衍生於話劇《蠢蛋》的《無名之輩》,做了很多次修整,導演饒曉志給了章宇和任素汐(女主角馬嘉祺飾演者)很大的二度創作空間,拍攝現場許多戲份都不太叫停,兩個人很多場戲也是演到自認最佳狀態方肯罷休。盡管仍然不是男一號,但角色大小,從來就不是章宇接戲的標準。「我是一個笨拙型的演員,不管演誰,首先我要相信他,喜歡他,認可他,否則我演不來。」

對於片中人物,章宇用得最多的詞便是「純理想主義者」,他很清楚,純理想主義者是無法在現實社會生存的,而正因為此,一個屢屢被現實掌摑的人,如何被現實「擊斃」,如何反抗?最終又會有沒有無奈的妥協?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在某一個時空維度上,章宇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個人對話,也許每一部戲他皆是如此——與人物對話,思考「癡迷演繹」的真正意義。

不怕生活「苦」 我是個很直接的人

如果不是因著這份「癡迷」他不會考取貴州大學藝術學院,一天看四五部電影,成為大學期間的「最美時光」,從紐約獨立電影,到法國新浪潮,從西部片的黃金時代,到追逐著科恩兄弟的腳步走進人性的最深處,「那是一個吸收力很強的階段」,也是一段不知疲憊、時時在汲取營養的光陰……

大學畢業後的章宇回到家鄉,3年後他抽身離開了貴州話劇團,只身來到北京,心心念念想當一個電影演員,為這他又跑了3年劇組,最後索性連組都不跑了,圈子里流行著許多規則,很多不得不去的應酬,讓他感覺有些厭煩,「我不相信,我也不太會混圈子,難道演員不該靠作品說話嗎?」 章宇皺了皺眉頭,在他的印象中,「不管你是一個廚子,還是一個樂手,最後都應該靠技能證明自己。」

沒戲拍的日子,章宇甚至和哥們合夥幹起了「外賣」,「自己做也是做,還不如”以飯養戲”沒有微信、美團的日子,倆人買了一張電話卡,去家附近的復印社印了上百張「推銷單」,挨家挨戶往門縫里塞,一來二去,竟也有了不少「回頭客」,這樣「苦中作樂」的日子晃晃悠悠地過了一年,「生活沒什麼苦,我們覺得挺好玩兒。」

「沒有背景,也不送錢,每個角色都是我試戲試出來的」,紮實的演技,給許多與章宇合作過的導演留下了深刻印象,靠譜、認真、不將就,是圈里人推介他的理由,慢慢地找他的戲有些多,盡管如此,章宇仍舊保持著自己的節奏——永不軋戲。北京早些年的冬天很冷,但這些「靠譜」的朋友,讓章宇感覺到了溫暖。

不怕被選擇 我只想演「活」人

「演員這個行當很被動,被選擇很正常」章宇看出記者想問的問題,索性自己脫口而出。「這就如同人們經常會問,你怕不怕被標籤化」頓了頓,章宇反問道,「只要你自己不把自己標籤化,誰會把你標籤化呢?」

在章宇的世界里,演員沒有人設,不必給自己刻意定義某一種顏色、某一個形狀,留給自己足夠的空間,感覺舒服就是最適合你的。「把自己的事做好,這個行業最終還是拿作品衡量你的,這不是你跟誰喝了頓酒,處好關係就可以找到最適合你的。演員應該是影像世界的手工匠。演”活”一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2018年2月23日,4個小時版的《大象席地而坐》獲得柏林電影節費比西國際影評人獎,而彼時距該片導演胡波去世已有4個多月。胡波離世的博文,一直在章宇的微博中置頂了很長時間,人們很難言說兩人之間有著多麼深厚的「兄弟情」,也許與胡波而言,他只是給了章宇一個角色,而與章宇而言,卻給了他多一個角度看待人生。

自《我不是藥神》公映後,許多人說章宇火了,「目前沒有什麼成名的感覺呀,也的確沒有那麼地”名”啦」章宇憨憨地笑著承認,業內的確會有更多人知道他,也會有一些片方會主動找到自己,選擇面比原來更寬了一些,「這對我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但除此之外,我還是我。生活還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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