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眾眼裡，情色片往往和「限制級」「三級片」等字眼放在一起，在多數人的印象中，這種影片充斥著色情、露點的黃色鏡頭與性場面，觀看這種電影的觀眾，以及拍攝這種電影的導演，也許八成也是猥瑣至極的猥瑣男人吧。
若松孝二
或許你不會想到，拍情色片，也是先鋒、革命的象徵。而有一位日本大師級導演，就是以拍充滿情色場面的「粉紅電影」成名。他就是與神代辰己、大島渚、寺山修司並稱「四大情色大師」的若松孝二。
《我們無法阻擋》海報
若松孝二開創並引領了日本「粉紅電影」的浪潮。在2018年釜山電影節展映的日本電影《我們無法阻擋》，就是以60-70年代「粉紅電影」的火爆為背景，展現了若松孝二等一批電影人的精神。
年輕時的若松孝二
和很多大師導演一樣，若松孝二也是「半路出家」。在上學時期便桀驁不馴的他在就讀農業高校高二時便輟學去東京求職。求職不順後因緣際會加入了黑社會。因應老大的差使，去電影拍攝現場收取「保護費」而結識電影界人士。
在因涉黑而被捕收押半年出獄後，若松孝二決定改過自新，從事電影副導演工作。但因為其暴躁的性格被辭退，心灰意冷之際一度返回家鄉種田。在有識之士的力邀和幫助下，終於下定決心，奔赴東京拍攝屬於自己的電影。
《甜蜜的陷阱》海報
1963年，若松孝二成名的處女作《甜蜜的陷阱》獲得票房成功，從而奠定了他在日本電影界的地位。從海報就能看出，這是一部尺度較大的情色片。從此，若松孝二便開始了「粉紅電影」的持續創作。低成本高效率的拍攝頗為高產，一年能拍出4、5部作品。
《牆中秘事》劇照
1965年，若松孝二拍出了《牆中秘事》。這部電影有著先鋒、實驗的性場面，並飽含深刻的批判現實意味。在柏林電影節展映後獲得轟動，在日本國內引起軒然大波，爭議紛紛。該片被保守人士稱為「國辱電影」。
不過，低成本、高票房、手法先鋒的粉紅電影卻在日本大紅大紫，該年日本各大電影公司出產粉紅電影218部。此後若松孝二繼續進行更為大膽的創作。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或許身為影迷的你，對若松孝二這些軼事已如數家珍，不覺新鮮。但你或許不知道，若松孝二曾經有一位才華橫溢的女性助理，她就是2018年白石和彌導演電影《我們無法阻擋》的主角：吉積惠美。
1969年，若松製作劇組合影。前左一為若松孝二，其後方女性便是吉積惠美
1969年，時年21歲的青春少女吉積惠美帶著對若松孝二電影的喜愛與崇拜，加入了「若松製作」，擔任若松孝二的導演助理。深度參與了《性賊》《性輪回：尋死之女》《秘花》等多部電影的拍攝。她盡職盡責，與若松製作的同事打成一片。度過了一段充實的時光。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上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日本，受到蘇聯、中國等世界紅色浪潮的影響，左翼學生革命運動如火如荼，電影人也深受影響。《我們無法阻擋》以吉積惠美的視角，展現了那個年代電影人火熱的激情。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粉紅電影」不僅有著情色、性愛的噱頭，更有著日本年輕人的熱血激情、革命信念與政治理念，代表著上世紀6-70年代日本最先鋒、最實驗的電影創作風格。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吉積惠美一方面被這股熱情所感染、激勵，另一方面也因深受脾氣暴躁的若松孝二批評而苦惱。她嘗試自己撰寫劇本，甚至拍攝了一部帶有第一人稱視角性愛場面的粉紅電影。然而，這一切的努力都遭到了若松孝二毫不留情的批判。一時間，吉積惠美陷入抑鬱與迷惘。
《赤軍-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世界戰爭宣言》海報
1971年，吉積惠美在寓所內自殺。若松製作的全體人士陷入悲痛中。那時若松孝二剛剛與足立正生奔赴中東，拍攝了以左翼活動家、恐怖分子重房信子創建的極左武裝恐怖組織「日本赤軍」為題材的紀錄片《赤軍-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世界戰爭宣言》。
若松孝二將因為這部電影而被日本法院判決終生不可離開日本。2012年10月，若松孝二因遭遇車禍意外而去世，享年76歲。
白石和彌在釜山電影節期間，在若松孝二手印處留影
曾拍出《日本最壞的家夥們》《孤狼之血》等暴力題材電影的本片導演白石和彌，正是在「若松製作」時期深受恩師若松孝二影響，影片中，他以黑白的手法還原出諸多粉紅電影的拍攝現場。甚至還親自客串出演了剖腹自殺的「三島由紀夫」。在片中飾演若松孝二的井浦新更是主演過若松的多部電影。他們在若松孝二的摯友足立正生的支持下，拍出了這樣一部充滿激情的電影。
白石和彌等主創在釜山電影節，舉著「我們無可阻擋」的橫幅
在電影中，若井浦新扮演的松孝二對於片場背景的穿幫、瑕疵毫不在意。而白石和彌在《我們無法阻擋》中，也以毫不掩飾、處處穿幫的現代都市作為背景拍攝，用這種同樣不拘小節的粗糙手法向那個「粉紅映畫電影人激情燃燒的歲月」投以充滿敬意的凝視，並向日本與全世界觀眾宣揚若松孝二的電影信念。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日本90後新生代演員門脅麥，在本片中貢獻了讓人驚嘆的演技。片中門脅麥用冷靜的表情、不停抽煙的動作，演出了吉積惠美的努力與迷惘。筆者在此可以大膽預測，門脅麥的表演之路前途可期，必將有所成就。
《我們無法阻擋》劇照
白石和彌通過一部《我們無法阻擋》向自己的恩師若松孝二，以及6-70年代的粉紅電影潮流引領者們致敬。我們也看到了門脅麥這顆冉冉升起的日本電影新星，一步步地提升、展示著她的卓越演技。正是有著老中青三代電影人的努力拼搏，日本暴力血漿片、CUlT電影的製作，才能夠這樣一代代傳承下去。
誰說B級片、CULT片不能出大師？拍情色片、暴力片，他們可是認真的！
（文中圖片來源於網路）
銳影Vanguard特約作者 |汪金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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