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井俊二的首部華語作品,絕不僅僅只是《情書》升級版

文|屈臣氏牛頓

亞洲影壇上有一個不容小覷的人,他的大名如雷貫耳,他的作品歷久彌新,他那卓爾不凡的才華也不容忽視,在很多年以前,他就登頂神壇,中國影迷稱親切稱他為「日本王家衛」,他就是巖井俊二,經典日本純愛電影《情書》的導演。

11月9日,由他自編、自導、自行剪輯,並參與創作原聲配樂的首部華語電影《你好,之華》,正式登陸各大院線了。和原來的巖井俊二一樣,這一回他又說了一個關於「錯過」,關於「和青春告別」的故事。

無論我們生活在人生的哪一階段,回望逝去的歲月也好,正在嘗試和此刻的自己和平相處也罷,又或者是,在期望跟忐忑中迎接未來,都能在巖井俊二作品里看見自己的影子。《情書》中的苦澀溫柔、《四月物語》中的勇敢執著,看到的是青春,說的又是人生,這一回導演帶給觀眾的這場中國版青春物語既溫情又充滿遺憾,他用鏡頭在講述自己對遺憾與錯過的理解,也道出了他對人生與青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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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之華》講述了由書信往來引發的往事糾葛,女主袁之華是揭開三代人故事糾葛的關鍵人物,影片以之華為名,卻以親姐姐袁之南的悲情人生作為電影的引子。某一天,平凡普通的之華,代替去世的女神姐姐之南參加初中同學會,遇見了學生時代傾慕的學長尹川。陰錯陽差地,之華開始透過沒留地址的書信重拾失落的年少歲月,向尹川傾訴心事。另一廂,收到信的尹川把回信寄往之南的老家,被之南女兒睦睦收到。睦睦也以之南的名義回信,希望探尋母親的青春時代。一連串錯位的傾訴與追憶,塵封往事在字里行間慢慢蘇醒……

這次導演在影片中對青春的呈現和《情書》差不多,但和前作不同的是,《情書》的重點是體現青春多麼多麼美好,而《之華》包含了三代人命脈相連的愛恨羅曼史,它的內核主要是成長。巖井俊二唯美不失殘酷,平實中偶有夢境感,影片中不同時代的信息傳遞,那些替身和錯位,看似是《情書》的2.0,實際是想引出家庭代際關係,引出每個角色的各得其所,交織成存在互文關係的家族群像。

電影通過三個人的關係,描繪出了一幅關於純美情愫的青春之畫,遺憾的是,之南最後沒有選擇文藝作家尹川,而是跟一個混混走了,並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之南過得並不幸福,經常被家暴,後來因抑鬱症自殺,這是電影悲劇的誘因,也是導演去放大成長的介質。

影片幾乎所有人都處在失去和遺憾的人生歷程中,之南愛的錯付,之華悄悄的暗戀與失敗的告白,尹川的執念等等,可取代這些悲情因素的是外面燦爛的陽光。沒有矯揉做作,也不見煽情大哭,導演在延續其過往日式風格的同時,也很好融入了中國本土,把現實中粗鄙醜陋的一面打磨拋光,只萃取精華,沒有把重心放在悲傷戀愛里,而是通過之華這樣一個圓滿的旁觀者視角,從她的成長去述說整個故事,最後來彌合傷痛。

很久沒見過這麼文明的拍攝了,讓角色們悄悄說、靜靜說,彼此成全,含蓄留白,各個體面,也讓電影透露出高級的疏離感。

《你好,之華》整個故事的靈感來源,來自巖井俊二導過的一個韓國短片,在他的創作過程里,有這樣一個想法「故事不會局限在某個國家」。來中國多次的導演,接觸過很多國內的影迷,所以一直想著給中國影迷造福利,於是便和他非常欣賞信任的陳可辛合作了這部電影,當做送給中國觀眾的禮物。

片名雖然叫做《你好,之華》,但經常在信件里被問候的人,其實是之南。影片監制陳可辛說,之華是一直沒有屬於自己信件的人,但她一直渴望收到一封給自己的信,不管是誰寫的,她都希望能收到開頭是「你好,之華」的信件,那她收到這封信一定會回一句「我很好」。這也是影片比較感人的地方,人人都在努力往好的方向活著,不管經歷過什麼,希望到最後都能說一句「你好,之華」 。

顯而易見,「信件」是電影的靈魂所在,它理所當然成為角色人物記憶與情感的象徵和載體,這個復古的交流形式在如今這個手機為王的信息時代,顯得格外珍貴又有點魔幻。因為信件的不便捷,那些親手書寫下的文字才包含更多的思念與情分,我們才能在之南留下那一大箱子信件里,深刻體會感受到感情的厚度。其實不止那些信件,片中從頭貫穿到尾的畢業宣言和尹川為之南寫的書,都能體現生命在不同時段的不同意義和純粹的愛情。

影片除了故事和導演讓人給五星好評外,周迅的表演又再一次給人驚喜,前段時間的《如懿傳》讓她背負了太多罵名,不論是演技還是外表,都讓周迅從精靈影後走下神壇。可這部《之華》她被巖井俊二欽點不是沒有理由,在影片中,她身上那股對青春的遺憾,對姐姐的遺憾,看似波瀾不驚,但會跟著呼吸帶來些許紮心的刺痛,那些歲月沒法治療過的傷,通過她輕描淡寫的信,讓觀眾知道是她掩藏的痛。

「之華」這個角色很難得,周迅用她鬆弛自然的表演,演繹了一個外表柔弱,骨子倔強的普通中年女人,有時也會在不經意間散發出獨有的可愛,這種舉重若輕的演法永遠都是一般人達不到的深度。不由感嘆,人到中年的周迅就和如懿一樣沉穩自由,她的表演越來越細微,越來越不著痕跡,見好就收,有著紀錄片式的表演。

同樣給人眼前一亮的演員還有張子楓,她這些年的作品真是看一次有一次的提升。通過「少年之華」這個角色,那給人可愛又讓人感動的演技,也提名了今年金馬女配。不得不說,導演挑演員的眼光和調教演員的能力真的很專業,選角高度吻合,就連杜江看起來都像換了一個靈魂。

最後想說,巖井俊二在重拾青春的遺憾喟嘆之外,追憶似水年華後又來了一次釋然放懷。就像導演自己說的,青春就不該被框定在某個特定年齡段,它應該是一次怦然心動,也或者是奮不顧身,也能是轉身離別的體驗,只有當我們理解了失去和遺憾的意義,才能真正擁有這些獨家記憶吧。人生就是不斷的錯過,錯過是傷感是經驗也是回憶人生里的感慨。

人生前半段的錯過,希望都不要太耿耿於懷,因為後半輩子的日子都不會太壞。有些遺憾,是種圓滿,有些祝福,請對自己說,願你活成,最美好的樣子,屬於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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