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的逝世,標誌著當代武俠小說史自此暫告一段落。金庸雖然遠去,但他卻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傳奇浪漫的江湖,那些動人心弦的故事依然還浮現在我們眼前。今天,我們一如既往地來聊聊金庸武俠。
談及金庸筆下的大惡人,想必很多人首先都會想到《天龍八部》中的四大惡人,而四大惡人之一的南海鱷神嶽老三,就正好是一個可愛的大惡人。從人性的本質來看,嶽老三實則並不算什麼惡人,尤其是他拜段譽為師之後,他心中僅有的些許惡性就逐漸消除,從而人性光芒初露,最後更是為了救段譽而被自己的老大段延慶殺害。嶽老三正是一個喜劇式的悲劇人物。
很多讀者都很喜歡嶽老三這一人物形象,在他身上,的的確確存在著人性光芒的一面。但嶽老三並非金庸筆下最可愛的大惡人,我認為金庸筆下最可愛的大惡人當數《連城訣》中的血刀老祖,為什麼?且聽我慢慢道來。
血刀老祖乃是青海血刀門門主,一身僧侶打扮,善使一把血刀,不僅武功卓絕,本領高強,而且心狠手辣,善用詭計,更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當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惡人。但我相信看過《連城訣》的絕大多數人都會喜歡上血刀老祖這個人,甚至還有讀者評價他「壞得頂天立地」。這在武俠小說中,極其罕見,因為通常我們對惡人都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深惡痛絕的。但到了大惡人血刀老祖這里,卻完全不是這樣,我們不僅不痛恨他,反而還覺得他可愛,認為他「壞得頂天立地」,這是為什麼呢?
其實這跟《連城訣》的內容和主題有關。《連城訣》講述的是一個「無俠」的世界,小說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稱得上真正的俠者,哪怕是主人公狄雲也算不上俠。而小說的主題正是通過主人公狄雲的一系列悲慘遭遇來揭露人性的陰暗與醜惡。這部小說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即小說中幾乎沒有什麼好人,壞人占了絕大多數。在這樣一個壞人多、好人少的江湖社會中,壞人顯然已經成了主流,而好人卻成了「異類」。戚長髮、萬震山、言達平、凌退思、花鐵幹、萬圭……這些人當然都是徹頭徹尾的壞人,他們是背地里懷,是偷偷摸摸地壞;而血刀老祖不一樣,他是正大光明地壞,是理直氣壯地壞,絲毫不做作、不掩飾,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壞展露出來。同樣是壞人,一種陰著壞,一種明著壞,自然我們就會更喜歡明著壞的血刀老祖。
應該這樣講,是《連城訣》這部小說成就了血刀老祖這一人物形象。如果血刀老祖出現在金庸的其他小說中,或許他就不會成為所謂的「壞得頂天立地」的大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