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這樣粉碎女人的三個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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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姚晨39歲生日，也是她的電影《找到你》上映日期。

一個月前，我們一起吃小火鍋，她的丈夫曹鬱老師和影業公司合夥人劉一老師都在，大家說起女人的幻想，得票數最高的三個分別是：

「平衡事業與家庭」、「卯足勁做完美女人」和「只要足夠強大就沒有煩惱」。

我們三個經歷著尬與惑的中年女人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沒有平衡，只有取舍

姚晨在前不久的《星空演講》里談了自己作為「中年女人的尬與惑」，兩次雄心勃勃、摩拳擦掌，卷起袖子都因為懷孕而暫停——她對語氣和節奏的把握，讓這段往事挺有喜感，自黑得很有笑果。

可這場演講傳播的結果，卻給她帶來尷尬：「我看到很多標題都寫‘姚晨含淚講述’、‘哽咽說明自己為什麼不紅了’，‘擊潰一個中年婦女究竟需要哪幾步’，甚至還上到了白巖松老師的《新聞1+1》，用這個演講來探討要不要生二胎。

其實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表達，現實中的女人挺辛苦，關鍵是取舍之後對自己的選擇不後悔。」

電影《找到你》中有一句台詞，姚晨飾演的律師李捷問即將離婚的丈夫：「你還算不算個老公？」於是對方反問她：「那你還像不像個女人？」

哪個妻子不想像個女人呢？戀愛是浪漫，而婚姻中生兒育女的瑣碎總要有人承擔，目前的中國社會把女人推向職場與世界的同時，並沒有把男人拉回家庭，所以，女性的辛苦不是只靠自己強大了就迎刃而解，她需要男人的理解、家人的支持和社會的保護。

過度強調女性平衡事業和家庭，只能是給女人加壓，而為男人和社會減負。

生育與產假的這五年，也是女演員的黃金期，姚晨的確錯過一些優質劇本和機會，甚至新辦公室裝修好的當天，公司最後一位員工也收拾好東西離職了，但她在思考之後很認真地說自己沒有後悔：

「因為努力工作，我才具備了選擇的權利；而因為當了媽媽，我更了解生命的意義，這兩個身份並不矛盾，在無法兼顧的時候，只能取舍。」

從某種程度上說，有舍才能有得。

生育的這五年，好像失去的，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回歸了而已。

強大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家里人曾經對姚晨說：「女孩子，永遠不要掌心向上跟男人要錢啊。」

她1979年生於福建南平，身高1米7，鏡頭里看著挺「大只」，私下極瘦，瘦到讓你幾乎忘記她的高。她14歲只身來到北京舞蹈學院，然後考上北京電影學院，學生時代非常男孩子氣。有一次路上看到一個初中男孩撞傷下班回家的阿姨跑了，她立馬騎車追上去，拎著男孩的衣領讓他送阿姨去醫院。

畢業後她有將近一年沒戲拍，13年前讓她成名的《武林外傳》其實差點失之交臂，因為制片人當時覺得她「長得實在是太難看了」，而導演尚敬拍桌子堅持，24歲的她留了下來。

10年前，姚晨演《潛伏》里的翠平角色，沒少犧牲形象，尤其翠平剛從老家來到天津時，一身粗布褂子，臉色黝黑，盤著腿抽旱煙。她在開拍前找了大量資料熟悉時代背景，包括河北易縣的介紹資料，還在網店上買了個翠平要用到的旱煙袋。

在電影《找到你》中有一處細節，姚晨扮演的律師媽媽李捷得知孩子丟失後穿著平跟鞋在崩潰狀態下有很多奔跑的畫面，她曾經和導演討論很久，建議角色是否可以上身穿套裝、腳穿運動鞋，畢竟，一個媽媽在找孩子的過程中怎麼可能穿著高跟鞋？

導演考慮到整體美感，建議她穿平底鞋。

於是，姚晨又設計了一個小動作，讓李捷在中途回家時，特地換了平跟鞋。在拍攝時，她要穿著尖頭平跟鞋一直奔跑，完成各種攀爬的動作，經常回去後發現腳上全是水泡，磨破了結殼，結殼後又磨破，後來乾脆長成了繭子。

她問服裝老師這鞋子怎麼比自己的腳還耐磨，一直也沒壞。服裝老師說：「這已經是第四雙鞋了，前面幾雙鞋底都掉了，換的時候你不知道而已。」

可是，通俗意義上物質和能量的「強大」，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我問姚晨這幾年最難的是什麼時候。

她馬上說：「快生女兒小茉莉那會，爸爸突然重病，曹老師（她對丈夫的稱呼）正在拍凱歌導演的《妖貓傳》長期不在家，我回到福建和醫生談，發現在‘生病’這件事上除了等待與配合併不能做什麼。曹老師要回來，我說你別回來，回來也不能改變現狀。我那時只有一個念頭，我爸一定會好起來，他病好了肯定想住新房子，我就開始大著肚子裝修新買的房子，跑工地、家具城，用最瑣碎和具體的事情讓自己忙起來，別慌。

那段時間太難捱，可是都過去了，我爸好了，女兒也平安出生。」

「我不是蒼天大樹，蒼天大樹就是暴風雨一來，啪，連根拔起。我像草，小風一來都倒，但只要風一過去，甭管小風大風，只要過去了，自己又長起來。有人問我：假如給十年前的自己發個三個字的簡訊，你會寫什麼？

我寫的是：不後悔。」

「沒有毛邊的女人不可愛」

女人特別愛找榜樣，愛把明星或者身邊那些看上去特別奪目的人作為奮鬥目標，奔著「完美女人」的夢想使勁兒跑。

我問姚晨：「你見過完美的女人嗎？」

她乾脆利落地搖頭：

「可能因為我是一個演員，我本能不太相信完美的存在，因為人性就是有很多的弱點，這是來自基因里的東西，無法去更改。我恰恰覺得一個有毛邊的人才真實可愛，假如我在生活中把某個人當成榜樣，那一定是因為她既真實又具備複雜性，這樣才迷人。

如果她是一個很簡單、很單薄的女人，我可能會覺得挺好的，可轉身就忘記了，我喜歡的女演員凱特布蘭琪，她多美啊，她的美麗就是因為她演那麼多不同的角色，每一個都不一樣，你可見這個女演員自己身上的複雜性，才會被她吸引。」

姚晨反問我：「你們作家見過完美女人嗎？」

我果斷地說：「沒有。

如果誰看上去特別完美，那肯定是因為我跟她不夠熟，如果足夠熟悉或者我們交流得足夠多，就會發現她有缺點的一面，但弱點不代表她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