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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朱丹陽
杭州·桂花香
每年秋天，杭州人幸福到什麼程度？整座城市的空氣里都飄散著桂花香，時濃時淡，沁人心脾。
杭州園林界的專家們說，從9月份開始，各地同行就不時來打聽，杭州桂花的開放情況，大家算好了時間，要來杭州聞香。
桂花雨 攝影@全力少年
植物園一角，銀杏、桂花、落了一地。攝影 夏陽
說起來，全國不少城市都種著桂花，為什麼杭州的桂花最有名？
最重要的一點，可能就在於杭州桂花樹的數量實在是多。
最近的一個數據，還是2003年，當時杭州就有500多萬棵桂花樹。15年過去了，又種下去了多少？市園文局綠化處處長唐宇力說，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根本統計不過來，可以說，整個杭州就是一個桂花公園。
制圖/李前芳
明代，中國有五大桂花產區蘇州、鹹寧、成都、桂林和杭州
要是和外地朋友推薦賞桂，可能很多杭州人都會說，去滿覺隴吧。
滿覺隴 攝影 @冰火 攝
滿覺隴路108號,師傅正在製作糖桂花。本報資料照片
其實，杭州最早種下的桂花，不在滿覺隴，而在靈隱寺。
早在春秋戰國時，古代文獻里就有了桂花的記載，《山海經·南山經》中說「招搖之山多桂」。這說明那時的桂花，就很多很香了。
攝影/朱丹陽
西漢，桂花地位得到認可，掛上名花異樹的身份，種進了上林苑。
魏晉南北朝，佛教道教開始流行，清新淡雅的桂花，一下子大批大批地種進了寺院里，有些寺院還因為桂花而名揚天下。
比方說，杭州的靈隱寺。據《西湖志》記載，約1700年前，東晉鹹和年間，靈隱寺創建時，就種了不少桂花。
唐代詩人宋之問，秋天去靈隱寺拜佛，回家就寫了《靈隱寺》，說「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真正是「詩以桂名，寺因詩傳」。
桂花落了一地，有人將桂花拼成愛心。本報資料照片
桂花樹前大白鵝。攝影@郭小鎧
白居易在杭州當刺史，也常跑到天竺去聞桂花，說「山寺月中尋桂子」，不但喜歡聞，去蘇州當刺史了，還要帶著桂花樹種到蘇州去。
民間種桂，始於唐，盛於宋，歷代文人對杭州桂花的吟誦，數不勝數。
到了明代，中國的桂花已經種出了五大桂花產區，蘇州、鹹寧、成都、桂林，還有一個，就是杭州。
八月桂花末。攝影@凹凸
攝影@紫影
秋風起，桂花落。攝影@全力少年
明代人高濂在《滿家弄看桂花》中寫道：「桂花最盛處唯南山、龍井為多，而地名滿家弄者，其林若墉櫛……香滿空山，快賞幽深，恍入靈鷲金粟世界。」
你看，明代時，文人墨客們就已經趕著去滿覺隴聞香喝茶了。
制圖/李前芳
說杭州的桂花歷史悠久，也有證據。約1700年前，靈隱寺種下的桂花樹早已沒了，但100歲以上的古樹，杭州還有19棵。
杭州植物園有個科研團隊，這些年一直在做古樹名木保護研究。據他們調查，杭州年紀最大的兩棵桂花，已經250歲了，都種在孤山下的文瀾閣附近。
1983年桂花當選為「市花」杭州幾乎沒有一個公園不種桂花
根據杭州園林部門的記錄，20世紀80年代初時，杭州的桂花還不算多，大約40萬棵。
1983年，桂花迎來了它的「人生轉折」。
1983年7月23日，杭州正式命名，香樟為「市樹」，桂花為「市花」。這可不是哪個人拍腦袋決定的，當時全杭州市民投票，人人都可參加，是件熱鬧的大事。
最後，21518張有效投票里，桂花得票9441張，穩穩地當上了「市花」。
攝影/朱丹陽
「市花」每個城市都有，大多選開得美的，比如月季花，全國有70多個城市「市花」都是它。
杭州市園文局老局長施奠東說，當時一起PK「市花」的有桃花、荷花、山茶、杜鵑、月季……都是杭州的鄉土花，比起來，樣貌個個也都比桂花好，但最後，偏偏就是最不好看的桂花贏了。
為什麼？施奠東說，當時專家們討論得也很熱烈，桂花主要贏在三點：一是歷史悠久，杭州人唐代時就開始賞桂；二是數量多；還有一個就是杭州人對桂花是真愛，一票票投下去，都是對甜甜的香氣沒有抵抗力。
飄落在地上的桂 攝影@運河風
桂花香 攝影@三刀八木
當時，也有人提出，說桂花實在不夠艷麗，別的城市也有「雙市花」的，杭州也試試？比如桂花、荷花，或者桂花、桃花一同當選為「市花」，畢竟「映日荷花別樣紅」「間株楊柳間株桃」，也都是西湖邊才有的景致。
專家們討論來討論去，還是放棄了，只選了桂花，認為桂花更能反映杭州的歷史文化和自然風貌。
當上了「市花」後，杭州對桂花的栽培一下子達到了高潮。
攝影/朱丹陽
南山路上的長橋公園，大家都去逛過吧？可能沒有幾個人記得，它其實還有個名字叫「市花公園」，施奠東說，就因為桂花在杭州越種越多，哪里都有，所以這個專門為它造的牌子，反倒沒有叫起來。
滿覺隴、翁家山一帶的桂花，名氣越來越響，1986-1988年，就種了6300棵，1988年開始，年年都辦桂花節；蕭山、餘杭、臨安、建德等地，也陸續種了上萬棵。
到了2003年，據杭州植物園的統計，整個杭州城的桂花樹已達到了500萬棵。
攝影/朱丹陽
唐宇力說，杭州幾乎沒有一個公園是不種桂花的，可以說，它是園林界最喜歡的樹種，哪里有空，就種上一棵；想不好種什麼，也種上一棵。
現在，杭州的馬路邊、小區里，還有單位、自家院子里，哪里都有桂花樹。
唐宇力說，大約20年前，杭州人到了秋天要起個大早，趕去滿覺隴賞桂。但這兩年，越來越少有人專門趕過去了。因為，現在一到秋天，整個杭州城都浸在了桂花香里，角角落落都有。
水樂洞前的桂花樹下，三位年輕人在品茶。攝影@姚舜英
收桂花啦，曬幹泡茶做花糕。攝影@剡舜
自制糖桂花 攝影@yjyq
桂花藕粉 攝影@紅鯉魚與綠鯉魚與俞
全國150多個桂花品種中杭州有67個，其中38個為獨有
市園文局綠化處調研員樊麗娟，去過很多城市，專門看每個城市的綠化。她說，從沒有見過哪個城市，敢像杭州這樣，拍著胸脯說自己「滿城盡是桂花香」。也沒有哪個城市的人，到了秋天，會全城人把賞桂當成一個正經事來做。
攝影/朱丹陽
這就是地位。
1985年，「滿隴桂雨」評為「新西湖十景」之一，從1988年開始，每年都會辦桂花節，你能想到和桂花相關的一切，杭州都做了。
上世紀90年代，綠城在城西打造杭州第一批高檔樓盤，在桂花城里滿種桂花，還特意找了園林專家指點，一炮而紅。
2005年，中國桂花國際登陸權申報成功。這意味著所有國家發現、育成桂花新品種，都須經過大陸相關機構的鑒定、批准，才能進入國際市場交易。相當於，大陸在國際上確立了桂花品種的權威地位。而其中，杭州憑借在桂花界的地位，是有突出貢獻的。
攝影/朱丹陽
2002年，陳曉玲進入杭州植物園工作，花了幾年時間，和同事一起滿杭州地跑，給杭州桂花做摸底調查。
就拿五大桂花產區來說，為了國際登陸權，大家一起努力，但杭州品種尤其多，全國150多個桂花品種中，杭州有67個，其中38個為獨有。後來，杭州還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桂花基因庫（品種資源庫）。
桂花喜歡杭州，也是有理由的。從氣候條件上來說，杭州不會太冷，也沒有太熱，濕度夠，土壤也是桂花最喜歡的微酸土壤，一切都剛剛好。
所以，幾千年了，桂花才能在杭州越長越好。
攝影/朱丹陽
在植物園專門研究桂花的陳曉玲說，這一季的桂花，第二波還在陸陸續續地，你開完了我接著開，西湖邊還香著呢。但這幾天一下子冷得太快了，等第二波結束，今年還有沒有第三波，就不太好說了。
記者劉雲
制圖 李前芳
製作 羅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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