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網友才是娛樂圈食物鏈的頂端

作者 / 張嘎央

「這屆網友很優秀」,當明星戀情被翻出蛛絲馬跡,當各類表情包被病毒式傳播,當偶像粉絲戰鬥在每一個榜單、每一場撕逼,我們都會這樣由衷地感嘆。

這種感嘆帶著一些真心的佩服,佩服「這屆網友」的腦洞、創意和行動力,但更多時候,是帶著一絲冷眼旁觀的俯視,當我們說「這屆網友」的時候,並沒有將自己放在這一群體之中:我可以吃瓜,可以轉PO錦鯉,可以對腦殘粉評頭論足,但「我和你們不一樣」。

然而,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互聯網時代誰能逃脫?每一個人都早已匯入浩浩蕩蕩的潮流之中,就算你不生產內容,你也是內容的搬運工。

2018年,如工蜂一樣不知疲倦,如磚頭一樣「哪里需要往哪搬」的這屆網友,有時被嘲笑、有時被利用,在一次次帶節奏的過程中,上演著互聯網時代最生動也最現實的戲碼。由我們每一個人組成的網友群體,在今年娛樂大事件爆發的過程中,牢牢占據著絕對的C位。

這屆網友,多屬性!

根據CNNIC《2018年第42次中國互聯網路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網民屬性結構》顯示,截至2018年6月,中國網民男女比例為52.0:48.0,10-39歲群體占70.8%,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7.9%。大陸網民以青少年、青年和中年群體為主。

男女分層、年齡分段之外,這屆網友也有著明顯的屬性差異。首先是人數最多的吃瓜群眾,這是網友中最自由的群體,也正因為如此,其具有強大的機動性。

這年頭,吃瓜群眾並不甘於吃送到嘴邊的瓜,而是熱衷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尤其是明星戀愛結婚出軌等感情問題,一旦被狗仔或八組引爆,就不愁沒有後續的蛛絲馬跡。

「好男人」張丹峰與經紀人的糾葛就十分典型。至始至終吃瓜群眾都在承擔卓偉的任務。一張迪士尼合照引發的討論,難道經紀人的肢體動作、情侶手表,後續被扒出的同款衣服鞋子手鐲,同時、同地、同濾鏡的微博,經紀人簽字的酒店單據,穿著浴袍同處一室的細節,都是狗仔爆出來的嗎?非也,這些都是無處不在的吃瓜群眾,在現實和互聯網上深挖出來的。

在深扒找錘的熱情背後,在提醒洪欣「提防小三」的評論下,其實隱藏著一種互聯網時代催生的冷漠。到這一步,是否出軌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吃瓜群眾已經在找錘的過程中,完成了自我滿足。

如果說深扒明星八卦是吃瓜群眾窺私欲的表現,那麼轉PO表情包則是情緒發泄的出口。無論是已經成為「國民表情包」的「熊貓頭系列」,還是被賦予全新意義的「小豬佩奇」,或者是「鬢角男孩」小吳和「錦鯉」楊超越,又或是新晉表情包新秀「王思聰吃熱狗」,幾乎沒有人能幸免於這些梗的情感覆蓋。

判斷一個人或事件火不火,最直觀的標準是,有沒有引起吃瓜群眾的注意。有了群眾的普遍關注,瓜才能成熟。瓜,其實是注意力在互聯網時代的註腳。

雖然吃瓜群眾人多力量大,但美中不足的是嗨完就散,而想利用注意力「搞點事情」的網友,就分類成了剩下的兩種類型——水軍和粉絲。為了吸引注意力,水軍應運而生。TA們將網友這一身份轉化為職業,將注意力轉化為可量化的數據,服務於需求旺盛的影視行業與娛樂圈。

粉絲常常被稱為「免費的水軍」,她們的報酬是對偶像的愛。帶動偶像經濟的萬千粉絲,在粉絲之前也是網友。她們是吃瓜群眾的升級版,將吃瓜群眾時代修煉而成的情報力和組織力,運用到了為偶像打call的戰鬥之中。

101女孩、偶練女孩、鎮魂女孩,王菊的「陶淵明」,吳亦凡大戰虎撲,2018年,無論是男粉女粉還是腐女粉和女權粉,都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說水軍還有利益紛爭,會出現諸如水軍向《孤芳不自賞》劇組討薪,向張雲雷粉絲討要刷票費用等不太和諧的新聞,那粉絲,則完全是靠情感驅動,錢於她們不是重點,感情才是。

這屆網友,重感情!

無論是吃瓜群眾還是粉絲,其在網上的行為背後,似乎都蘊含著對現實的無力無助以及對主流價值觀的反抗和質疑。

轉PO「人間不值得」表情包,然後轉身在「不值得」的人間繼續奮鬥,為了偶像刷榜撕逼,然後關掉手機去改發下來的月考試卷。無論是吃瓜群眾、水軍還是粉絲,網友都想從互聯網中獲得一些現實中無法獲得的東西,可能是金錢,可能是情感。

王菊在《創造101》橫空出世時,並沒有人看好她,要知道,眾多膚白貌美的小姐姐之中,就你一個美黑健壯的大姐,當然毫不意外地受到群嘲、排名墊底。在這種情況下,王菊大聲喊出:「不想回到過去,精神獨立最重要!」、「女團的標準和包袱已經被我吃掉了!」網友發現:嗯?這人好像有點意思?

有自己的個性,同時遭受著世間的打壓,這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體會過的經驗嗎?王菊反女團,消解固有印象和權威的形象,一瞬間讓網友們產生了共情,就算不入坑成為粉絲,也願意加入「菊言菊語」的轉PO大軍之中。魔性表情包、打油詩、熱搜安排上了,離出圈還會遠嗎?

還有一夜出道的劍網三製作人郭煒煒,他甚至不是網紅也不是藝人,只是作為劍網三玩家手撕飯圈的一個典型,被樹立起來了。除了王菊式共情,憤怒,也是最能讓網友奮起的感情之一。

由於劍網三宣傳曲下被歌手粉絲刷屏,玩家表達不滿後被粉絲嘲諷「蹭熱度」「哪來的野雞遊戲」,後續甚至歌手本人也發表了不當言論,劍三玩家的怒火成功被激發,這年頭,直男擰成一股繩,也能爆發不輸女粉的戰鬥力。

網友為郭煒煒P的雜誌封面

「來流量明星那一套?誰怕誰!沒有愛豆?管他呢,遇事不決煒煒上!」一直以來在玩家之間討論度頗高的製作人郭煒煒,就擁有了粉絲站、應援曲、粉絲燈牌和超話,為這場撕逼一錘定音的,是郭煒煒超越了那位蔡徐坤,被拱上了星榜單第一名。

互聯網時代,人人都是柯南和卓偉,人人都是記者和編輯,我們既是內容的使用者,有時也能變成內容的生產者,在這過程中,網友起到了獨特的推動增值和擴散作用。而打情感牌,直擊心靈,才能最大化傳播作用。不管是「紮心哭唧唧」還是「土味哈哈哈」,總得有一個激發人們分享欲的點。

分眾時代,很難再產生十多年前那樣的長壽流行金曲和天王天後,但我們的娛樂有了新的特徵,情緒依然需要發泄,只是有了互聯網假面的安全感,有了多重身份的保險,我們敢於樂於分享一些私密和不再權威的內容,「沙雕」是當下最沒有負擔的Tag,而Tag的存在,為我們尋找內容提供了便利,而同時,它也方便了我們遺忘。

如何抓住這屆網友的心?

面對不同的「網友」,不同的痛點,有不同的注意力吸引方式。明星,不過是網友鍵盤下待宰的羔羊,幾下敲擊,就能決定生死。一夜爆紅不是夢,一夜翻車,也並非沒有先例。注意力經濟,就建立在這屆優秀的網友身上,抓住了這屆網友的心,才算抓住了互聯網行銷的關鍵。

如何抓住?首先,要懂得「蹭熱點」,要利用好具有群眾基礎的熱點事件。除非特別奇葩,普通人的感情問題一般入不了吃瓜群眾的法眼,人們愛吃感情瓜,是因為主角是明星。而王思聰吃熱狗,也因為《英雄聯盟》S8冠軍而獲得了更大的傳播度。

根據今年娛樂文化的趨勢,「短小精悍」成為主流,碎片時間成為大家爭奪的重要資源。一眼看完並理解的表情包,朗朗上口的打油詩,潮流趣味的短視頻,成為2018年的流量窪地。

現在很難誕生傳唱十幾年的歌曲,因為不再需要面向所有人的價值觀,我們都被不斷更新的抖音神曲洗腦,習慣於抖音里,小姐姐一邊「學貓叫」,一邊對你一個人比心。2018年票房TOP20的電影中,有14部影片在抖音上有官方經營。

與此同時,「短小精悍」的形式和載體,讓內容可以觸及更多的受眾,此時,應該有抓住路人,進行吃瓜群眾向路人粉轉化的野心。路人的裂變潛能是非常強大的。如果說飯圈是自嗨,那路人粉,才是將知名度下沉至到地心的主力軍。

因為「菊外人」熱衷轉PO,王菊才不再是粉絲內部擁護的偶像,而成為了全網為之瘋狂的病毒式內容。即便路人安利明星是假,自己開心才是真,但能獲得的流量可是實打實的。

另外,男性網友也該有姓名了吧?王思聰在《英雄聯盟》世界賽賽場吃熱狗,郭煒煒被劍網三玩家送出道,虎撲眾直男與梅格妮大戰三百回合……「她經濟」之後,男性用戶才是一片藍海啊。

無論是表情包還是流行語,長的能活躍半年,短的不過一個月就過時了,這要求希望從這屆網友身上挖掘價值的從業者,必須讀懂時代,並領先於時代。網友追求的是驚奇感和新鮮感,一個梗玩爛了,玩煩了,它就不酷了,誕生之初再受歡迎的內容,也會迅速消亡。一個梗活不了多久,但網友永遠有新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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