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無名之輩》中九孔出演任素汐的未婚夫,隔著門被對方罵得狗血噴頭,而後又被陳建斌打得抱頭鼠竄。然而在最初的劇本中這個角色也是一個有感情戲的糟老頭。
有一種演員天生與主角無緣,但又天生是那畫龍點睛的一筆。在故事的高光時刻,從來不見他的身影,但在整個故事的推進中,他卻總會在無意之間帶給大家驚喜。有人管他們叫綠葉,有人管他們叫跑龍套的,還有人管他們叫戲骨。九孔的名字或許很多人都會覺得陌生,但只要提及他的角色,人們馬上會露出「哦是他啊」的表情。在《西虹市首富》中阻礙王多魚繼承遺產的信托基金管理人、《無名之輩》中的被人隔著門罵得狗血噴頭的王順才、在《猛蟲過江》中的五湖大佬,這些倒霉的反派都是九孔。今年這三部電影票房出色,於是九孔在朋友圈中有了一個標籤——「綠葉哲學家」,「這是累積而來的,包含了三十年的努力。」
「打九孔」 永遠是笑點
九孔原名呂孔維,是橫跨影視、綜藝節目主持、舞台劇等多個領域的台灣演員。2009年,九孔參演了寧浩作品《瘋狂的賽車》,在片中飾演奸商李法拉,賣假藥、雇兇殺妻、栽贓陷害等壞事做盡,是個典型的無賴。出演這個角色是他首次登上大銀幕,同時也為他打開了大陸市場。「《瘋狂的賽車》是膠片拍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電影,非常重視,當時台灣也有工作不能停,我只能兩頭飛,前後三個半月。」九孔在表達時的喜感和節奏感無處不在,「你知道啊,藝人好面子嘛,坐飛機不能坐經濟艙啊。片酬扣完三個月飛機票,就剩下6500元台幣,相當於一千多元人民幣。回到台北,大家開始叫我電影明星,讓我請吃飯。一桌子吃了8000元台幣,那部電影我還賠了1500元台幣。」
九孔出演的大都是倒霉的反派,「打九孔」就是一個笑點。不論是十年前的《瘋狂的賽車》,還是今年的《西虹市首富》《無名之輩》,九孔都無法逃脫「挨打」的命運。他形容這是一種「神經喜劇」的表演路數,「比如我把‘哈姆雷特’演成‘傻姆雷特’,永遠少一根筋的感覺。誰說哈姆雷特的個性和形象就一定是黃曉明那個樣子?這就是神經喜劇。被打得這麼慘,但大家很開心,這也是神經喜劇的邏輯。這種戲,能演贏我的人也不多。」
「被打」的定調是從《瘋狂的賽車》開始的,《瘋狂的賽車》才剛要定妝,寧浩就開始在九孔頭上做文章,看怎麼才好笑,「上來直接剃頭,剃完又覺得那里不夠長,再接幾縷。導演定妝完,黃渤、戎祥、王迅都覺得好笑。需要笑點的時候,大家就去想怎麼打九孔就可以了。每個人都在設計怎麼打我,是拿塑膠拖鞋往頭上敲,還是用搟面杖、大貝殼,或者再慘一點,吃蟑螂呢?一定要發揮到極致。做演員,不能說不行。導演拿著大貝殼打我,大家也都笑。這時候故事的一些層次就堆疊好了,被打的永遠是我,因為我是反一號。」九孔稱,只要是合理自己就會做,而不會在乎角色的倒霉程度。
配角要穩 犧牲自己照亮別人
九孔在台灣出道後第一次出演的電視劇叫《火中蓮》,是販賣人口的劇情,「我媽媽是妓院老板,我的性格很老實,愛上一個被賣進妓院的女孩。」後來九孔開始出演各種反派。「漢奸、走狗、賣國賊我都演過,我不會去破壞真愛,也不會去碰瓷,但這樣的角色,我不拒絕。比如《延禧攻略》,有朋友說這個如果找到我,一定是演太監,尖酸刻薄的那種,我覺得可以啊。有一點,不管我演的角色再怎麼壞,大家私底下都不會討厭我。我想這就是神經喜劇的一個特點。」九孔稱,自己通常不拒絕角色,如果接到一個角色是自己不了解的,他就去詢問相關的人,「但問完我也不會全照他說的那樣演,還會自己加工,這樣才能在電影中表達到最好。比如,最近在談《三體》的話劇,畢竟跟我生活比較遠,都是比較科技的東西,我就要去學。」在接下來的作品中,九孔也會有一些感情戲的發揮,比如在新作《悠然見南山》中,九孔就出演了一個為愛發瘋的角色。
「我也很想演內心戲,有情感的那種,我也羨慕《西虹市首富》里沈騰和夏竹的情感戲,放煙花的時候,我都快哭了。但《西虹市首富》到了那個點,就必須要用鐵絲把我綁起來,我還要考慮怎麼綁更好笑。」在《無名之輩》中九孔出演任素汐的未婚夫,隔著門被對方罵得狗血噴頭,而後又被陳建斌打得抱頭鼠竄。然而在最初的劇本中這個角色也是一個有感情戲的糟老頭,「故事的結尾是我買了蛋糕回去找任素汐,結果煤氣爆炸,我穿著皮衣把任素汐抱在懷里,我燒焦了,她活下來了。但不能每個人都有感情戲,馬嘉旗跟胡廣生的感情戲要突出,我這塊不能去分掉那些感覺,所以必須犧牲掉我、照亮別人。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邏輯,讓有情感的人更有情感,讓這個糟老頭有點搞笑,讓整個戲看起來更有層次。」擺正位置、發揮強項,雖然九孔也渴望出演內心戲,但他並不羨慕別人。「一部電影的綠葉是基本款,有些人說配角可以隨便弄,但其實配角非常重要,一定要擺得非常穩固,感動的點一定在男女主角上,他們顧好他們,我會用更好的表現讓戲穩定。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位子,不去強碰,水到渠成。」
三十年 累積出「綠葉哲學家」
今年九孔在大銀幕上有三次露臉,《猛蟲過江》《西虹市首富》《無名之輩》三部影片的票房累積超過35億元,於是九孔在他的朋友圈中又有了一個標籤——「綠葉哲學家」。這是台灣娛樂綜藝製作人王偉忠最近推出的一部舞台劇《悶鍋出任務》中的一句形容九孔的台詞。「綠葉」很好理解,九孔出演的都是配角,而「哲學家」則包含很多層意思。九孔做了三十年電視節目,談古董、談書法的節目能上,跟鱷魚關在一起、偷鴕鳥的蛋、高空跳水的節目他也能上。「曾經有個節目需要我高空跳水,說你把腿夾緊像針一樣跳下去就可以了,我就靠一股傻勁跳了,結果屁股著水面,全青了。我在小燕姐的節目上寫字,他們說很有感覺,然後就問我是否能用鼻孔寫。我想了一下,說可以。回去就開始練習,插到鼻子流鼻血,結果現在用鼻孔寫得還挺好看。今年公司接到的電影票房比較好,也是偶然的。我只是沾光,帶給大家一些笑聲。 ‘哲學家’,是累積而來的,包含了三十年的努力。」
九孔最初是飛行員出身,與他現在的身份反差極大。「三度空間不能勉強,我停飛的原因是‘信心超過能力’。我在地上可以做到100分,但一上天就不行了。我總覺得我的機頭比跑道寬,所以我永遠對不到跑道。空中轉個30度的小彎,轉一圈後我會掉800尺,但我自己不知道。我每次練習完,就跪在一棵芒果樹下反省,教官來教育我,他說我什麼都會,但都做不好。有一次他帶我去高速公路追卡車時說,‘九孔你可不可以不要飛,你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卡車司機,飛上天不適合你。’雖然我從小都想當一個快樂的飛行員,但做到不了,真是沒天賦。現在我當演員,不管是在舞台上、又或者面對鏡頭,也不是全靠天賦,其實是花了三十年時間練出來的。」
北京晨報記者 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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