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曙光&水運憲：日子瘋長，且從容且安靜

龔曙光與水運憲就《日子瘋長》傾情對談。

龔曙光與讀者進行交流。

書店里展示的《日子瘋長》手稿。

分享會現場座無虛席。

紅網時刻記者 郭薇燦 攝影 秦樓 長沙報導

止間書店坐落於長沙繁華的鬧市之中，一扇玻璃門，便讓書香與靜逸隔絕了喧囂。

11月24日下午，玻璃門里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與掌聲。沿著書架懸掛著的毛筆手稿往里走，龔曙光正帶著他的新書《日子瘋長》與讀者們進行著一場分享會，牆壁上懸掛著此次的主題——「日子瘋長，且從容」。

「人愈大小鎮便愈小，人大到可以奔走世界，小鎮小得便逸出了世界，當我們將世界幾乎走遍，才發現這一輩子的奔走，仍沒能走出那個童年和少年的小鎮。」《日子瘋長》是《瀟湘晨報》創辦人、中南傳媒董事長、知名評論家、作家龔曙光的首部漫憶時光散文集，作者用質樸如山風的文字，記錄了歲月錯落中念念不忘的少年時光與人性溫情，流露了對故鄉的深深眷戀。

冬日溫暖的午後，橘色的陽光淺淺淡淡地灑下。

「日子瘋長，時間金貴，每個人的日子都很值錢，所以謝謝大家，又讓你們掏錢了。」分享會現場從龔曙光一句逗樂的開場白中開始。

近來，「日子瘋長」成了熱詞，讓龔曙光頗感意外。雖然這本書的書名是由他自己所取，出處卻源自於他奶奶的一句話：「日子，慌亂倉皇得像一把瘋長的稻草。」龔曙光說，回頭再看，這本書其實是獻給他的老家，他的長輩、親友和朋友的。「爺爺奶奶在我大學時代就過世了，但我的父母、親人，包括書里寫的姑姑等，他們都還健在。我特別欣慰現在能把這本書送給他們，而不是等到他們百年之後，再去寫關於他們的回憶文章。「

一個時代運行太快，人會有懸空感。一個時代跳得太高，人會有失重感。「我的社會角色變遷很快，到現在為止幹了20來個行業，十幾個行當，是一個典型被時代裹挾的人。這種裹挾其實是讓人找不到北的，就像歷史有時候所出現的反復無常，哪怕通讀了史書的人，都會有惶惑感。所以在你被時代向前拋出去的時候，自然會想要抓東西。這種時候，我伸手抓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鄉土。」

正如書中所說，「那魂牽夢繞的地方，是我思念的故鄉，春去秋來滿地黃，灑滿兒時的模樣，未曾見山水眉間的芬芳，只是夜越深越發滾燙。」龔曙光認為，故鄉就是他生命的一個襁褓，一個孕床。隔段時間他總要回鄉下去靠一靠，讓自己停一會。「這個時候，你便會發現，故鄉永遠都會平衡我們的失重感。「

什麼東西瘋長都是不結果的，日子瘋長也是不結果的。不是閒人的龔曙光，怎麼會停下來寫書呢？他說，因為文學是可以讓自己放緩和人生節奏的方式。「有很多朋友不理解，說如果我把寫書的這點努力和幹勁拿去做生意，那要掙不少的錢。但是我為什麼要這樣？我在什麼時候回到文學，這很偶然，我以什麼樣的題材回到文學，這很偶然，我從哪一個生活領域里回到文學，這也很偶然。但是我一定會回到文學，這是必然的。我們大多數的人應該從社會革命的節奏中去留出自己的空間，去倒騰出自己的小節奏來，這很重要。」

龔曙光認為，《日子瘋長》這本書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著安靜的文字。「文字做到兩點是最高境界：第一是乾淨，第二是安靜。我的文字說不上乾淨，但絕對很安靜，它體現了我的心態。人需要一份靜氣，靜氣從何而來，既有著自己的人生歷練，也有著自己的人生學養。這種學養，我認為它對於保持人生的節奏，使人生在一個日子瘋長的時代里面，能夠做到相對從容。」

說起《日子瘋長》，龔曙光不得不提的一個人物是中國著名作家水運憲先生。兩人不僅是好友，因為這本書還有著一個插曲。龔曙光說，「正因為有了水運憲才有了這本書。」而此次分享會，水運憲也作為特邀嘉賓，讓現場再次掀起了一個高潮。

他們兩人的插曲源自於前年的一個周末。龔曙光是每天在商場里打滾的人，那天，他在自己的書房里，隨手拿了一本魯迅先生的手稿，翻他的《野草》《故鄉》，當時就想我們這輩人怎麼這麼無聊呢？當然這是指他自己。魯迅先生、沈從文先生都是憑毛筆寫下一兩千萬字，而現代人一天到晚拿著電腦。他認為也得像魯迅、沈從文他們一樣拿毛筆來寫字。就這麼一個很偶然的事，卻釀出了一個大成就，龔曙光一路寫下來，便寫出了散文《鳳凰的樣子》。直到一天，一個作家跑到他家將他的作品拿出去發了，還入選了《2017中國最佳隨筆》。

就這樣，伴隨著往下寫，他就很自然地寫到了他的故鄉，他的父母和他的祖父，也就是他生活中最熟悉的，支撐生命主體的那些東西，在書寫當中很自然就浮現出來了。而當時那個作家就是水運憲。「假如那時候水運憲老師不拿去發，可能我寫一寫這個興致就過去了，當幾張廢紙就扔了。所以說，20年之後我第一次提筆寫文章，就被他發現了。所以在我可能要回歸文學的大事上，他比較早的把我抓了進來。」

「我很慶幸自己能讀到這本散文集，甚至不忍快讀。」水運憲說，讀龔曙光先生的《日子瘋長》，感動之處在於，翻開日子瘋長，就像展開一個螢幕，他的文字有聲音，緩緩地，把故事都給你聽，你想到什麼，螢幕里就是什麼。它也讓我重回了年少時代，我讀這個書，實際上是在讀我們國家的那一段一段的文化，而作者就像在安靜從容地寫著一場巨變。」

「從這本書里，我希望大家能夠有所得，就是寫任何東西，讀任何東西，最重要的就是讓你感動。」水運憲說，《日子瘋長》里，龔曙光先生寫了母親的往事、三嬸大姑的舊事、父親祖父等人物的故事，也細細回顧了印象中的小鎮、山上，如同摩挲一件古老的物件，需要細細觸摸，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精美。

門外行人如織，透著窗戶鋪灑進來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傾斜，止間書店的每個角落里，人們正在聆聽或閱讀著《日子瘋長》。書中那清澈質樸的文字，讓那個因水而生的「夢溪」小鎮悄然復活，一讀下去，似乎讓人想起了整個童年、青春期，以及那個漸逝猶未遠的時代。

作者：郭薇燦 秦樓 編輯向宏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