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影掠浮光
一個人,同一個人面對你的時候和面對別人的時候是不一樣的。他面對你的時候是笑顏,你覺得他是一個快樂的人,面對別人的時候是哭著的,那別人看到的他就是一個傷心的人。但其實,書也是一樣的,一本書面對不同的人也是不一樣的。
有不同的面,猶如人不同的榮耀。比如,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本來我也是事先聽過些簡介,我也是很奇怪那個少年怎麼跟老虎在一艘船上相處才拿起來的書,到這里,一切都是正常的,本來,我也有機會跟大多數人一樣,看一個理智又勇敢的少年,最多感慨一下沒有好好告別就分離什麼的。我應該像很多人一樣從頭開始看這個故事的。

但我千不該萬一不該翻到最後去看結尾。本來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少年是活到了最後的,老虎也並沒有死,到結果是,我看了最後一項,那一段對少年的採訪,然後,我看到的第二個版本的故事。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共有講個故事,一整本書從開頭到最後那個採訪之前寫的都是第一個故事,精彩的,詳細的,引人入勝的,廣為流傳的。是有老虎的那個。最後那一段採訪里,還有第二個故事,是沒有老虎的。沒有老虎,那麼和老虎一樣兇殘的,危險的,就只是人,沒有故事,就是弱肉強食,殘忍到不敢復述,即便事復述也一語帶過,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生存競爭活下來的那個就是理查德。就這樣。

這兩個故事,一個是有老虎的,一個沒有。第一個誠然也不是喜劇,被強行問出來的第二個,聽夜夜不願意聽。哪一個是真相,只有一個親歷者,沒有見證人,沒有東西可以證明什麼,兩個故事都是他說的,不見得更殘酷的是真相就像不見得更美好的是真相一樣。
那哪一個故事是美好的?沒有任何疑問,當然是第一個有少年和老虎的那個故事。所以作者寫得詳細的,電影里選擇拍攝的,小說的最後電影的最後即便是問出來第二個故事的人選擇傳播的也是第一個,廣為人知津津樂道的,從來都是第一個。我們不約而同做了相同的選擇。即便是我不小心先看到第二個故事的人,如果有可能,我也想選擇遺忘。
為什麼會這樣?當然要這樣,人可以接受磨難,接收死亡,接收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但我們希望那多少有些意義,多少值得一點兒。第二個故事的殘酷超過我們的心理承受力,我們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卻什麼也得不到。
或者說第二個故事沒有光。第一個故事誠然也不是喜劇,但有意志可以戰勝困難,有辦法可以解決問題,里邊也有人性的殘酷,但只是讓人思索,並不至於讓人絕望,但更有愛有期待吸引起來更多的共鳴,在真相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情況下,我們的感情幾乎不需要經過理智就選擇了第一個,就像植物本能的去選擇太陽一樣,我們選擇了善良與美好的那個。

而且這不僅僅是在故事里。記得麥哲倫的墓碑上,一面刻著英雄,令一面刻著,強盜。到我們的世界歷史上記載更多是他是航海英雄,拓展了人類對世界的認識,然後小段落說,也對所到之處的當地人帶來災難。
我們說秦始皇是雄才大略的帝王這是我們選擇的一個真相,我們的項羽蓋世英雄,趁著命運更顯得豪邁悲涼,他柔情刻骨又豪情氣天縱,這也是我們選擇的真相。所有的戰場都殘酷到不可以用筆墨來描述,但是我們大多數的時候選擇了用戰場來塑造英雄。
這就是我們的選擇。難道我們會覺得受了欺騙嗎?當事情已經發聲,我們還可以選擇相信,如果一定要把這說成欺騙,其中有些公平一些講應該疏於善意的謊言,帶著慈悲,給我們最大的安慰。如果不是選擇可以給我們庇佑,僅僅是面對的全是赤裸的真實,我們未必有多少力量活在這個地球上。

當我們說真善美的時候,我們常常忘記了這是三樣完全不同的事情,真的未必是善的,也未必是美的,同時善意就只是善意,未必美,更未必真,美就只是美,可能兼備真與善,也可能不。它們不重合,不等同,方向也許一致,也許並不一致。
真相很重要,但善良難道不重要?美麗難道不重要?當別人沒有告訴我們一件事的真實模樣,生氣憤怒覺得受了委屈,並不是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結果,畢竟別人是不是只想傳遞給我們一些善良與美好也說不定。說是這麼說,但再先入為主的「你說謊」之後去想,也許人家是為我好,這實在是一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的事。當一本書帶著一個故事走到我面前,怎樣理解和消化,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時候,這需要很長時間,而且,僅僅是時間似乎也是不夠的。





專注在 兩性、愛情等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