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馭風
一哥們聽說風胖子正在消沉的情況後,約我喝酒。他知道我不是個喜聽安慰話的人,也可能他清楚論「打屁」他也說不過我,所以一人一瓶二鍋頭,海闊天空漫無邊際的扯了起來。
盡管是冬天,我還是出了不少汗。哥們問我是不是吃不了辣的,我告訴他沒問題,就是一吃辣的就出汗。正說著,服務生上菜,哥們說:來,嘗嘗,東坡肉。
我夾了一塊入口,味道確實不錯,我說:恩,地道。
哥們問我:你知道東坡肉的由來嗎?
我一笑,說:蘇東坡因「烏台詩案」被貶到黃州當個小小的團練副使,這位爺可能學佛學的太辛苦,所以見天的研究這肉怎麼做怎麼吃才能解饞,於是就整出個「東坡肉」。
哥們哈哈一笑,說你丫就侃吧。
我正色道:這怎麼是侃呢,「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就算是居士,也不是頓頓戒葷腥的。
哥們說,蘇爺還專門寫了首詩,為這東坡肉,你知道嗎?
我說不知道,你說給我聽聽。
哥們一笑,說:你回去自己查吧,咱們喝咱們的,幹!
幹!我也舉杯。
暈的乎的回家,有點渴,一罐涼啤入肚,酒勁稍減,醉意猶存,但不困了。打開電腦,等WINDOWS界面的時候,忽然想起「東坡肉」的事,於是點根煙,上網查了起來。
蘇東坡的詩查到了:
黃州好豬肉,價錢等糞土。
富者不肯食,貧者不解煮。
慢著火,少作水,火候足時它自美。
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這是一首打油,是困頓生活中,詩人怡然心態的折射,但看了背景資料後,卻引起了我的觸動。
蘇東坡被貶職,收入自然少了許多。盡管黃州物價很低,一鬥米僅20錢,但老先生一家七女三男倆女婿十來口子,難免日子過的捉襟見肘。「黃州僻陋多雨,氣象昏昏也。魚稻薪炭頗賤,甚與窮者相宜。然某平生未嘗作活計,子厚所知之,俸入所得,隨手輒盡。而子由有七女,債負山積、賤累皆在渠處,未知何日到此。現寓僧所,布衣蔬飲,隨僧一餐,差為簡便。。。。。。」由此可見蘇軾的生活非常清貧。但蘇東坡就是蘇東坡,能寫出「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那肯定是爺們,純的。
貧困不意味著快樂的匱乏,物質生活的貧瘠可以通過樂觀豁達的心態修補。盡管「未嘗作活計」,但蘇軾有招啊,他給秦觀的信中說:每月初一,取出四千五百個大錢,分成三十份,每份一百五十錢,掛在屋梁上,每天早上用畫叉挑取一份,即藏起叉子,將挑下的錢當作一天開銷,如有盈餘,則放置一大竹筒記憶體起來,以待賓客來臨時招待之用。
想想曾經瀟灑倜儻的大才子,如今燈下數錢,清晨挑叉的樣子,是唏噓感慨人生無常呢還是給予同情和憐憫?然一個「藏」字也惹人啞然一笑,這種心態才是真的牛B。
人生的過程或許就是如心跳般上上下下,「也無風雨也無晴」不上不下一條直線,那心就不跳了,心不跳人就死翹翹了還談什麼人生呢?走背字亦是人生常事,這是躲不開避不了化不掉的,一味的抗命是以卵擊石,一味的認命是意志消沉,皆不足取。該來的就來吧,該去的就去吧,來去之間就是我們的日子,而日子無須鄭重其事的面對、策劃,關鍵在於怎麼過。
用快樂的心過大部分的日子,留一小部分日子品嘗那些撲面而來的悲傷、失意、憂鬱,我看也就差不多了。人生在世,時光總是因為我們享受生活而飛逝,總是因為我們忍受生活而遲緩,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覺得快樂總是短暫,愁苦總是漫長的原因。其實,時光是勻速的,而我們情感的先驗與體驗,在時光中是不均勻的過程。所以,我喜歡海明威的剛性,但我更欣賞羅伯特卡帕的韌性,這種韌性體現在不順的日子里那種對困境的輕描淡寫,與骨子里的幽默。就像蘇東坡「藏」起那只取錢的叉子,這是生活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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