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離婚時，女兒三歲。為了生計，他把女兒放到了全寄宿的幼兒園，之後就外出打工了。
為什麼離這個婚，就不必多提了，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窮吧。那時他在村里做著代課老師，每個月五百塊錢的收入，能頂什麼用？
離婚後他就不想做代課老師了，要外出打工。
不外出打工不行啊，在家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哪會有什麼收入？
那種拮據的生活讓他難堪和困窘，把幼小的女兒放到幼兒園，實在是他迫不得已而為之。
外出打工，他認為是改善家庭經濟環境和提升女兒生活質量的唯一辦法了。
在打工的時候他總想著女兒，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又似乎有什麼放心不下？
反正，他就是沒有心幹活。
婚變，已經使他傷痕累累；如今又與幼小的女兒兩地分隔，更是使他的心在煎熬一般。
他受不了，終於還是放棄了打工，回了家。第一時間，他跑到幼兒看望女兒。
令他安慰的是，幼小的女兒正和夥伴們一起玩耍。
但是他看到女兒的嘴唇有個傷疤，還發腫了。
老師說是碰到了，不敢隨便看醫生，用了些花生油搽搽。
「痛嗎？」我心疼地問女兒。
「有點兒痛。」女兒說。
「爸爸帶你去看醫生。」
他讓女兒爬到自己的背上，背著女兒去看醫生了。
2
後來，他沒有再讓女兒去讀那間幼兒園。他另換了一所，早晚接送，不再全寄宿。
是的，他決定，要在家里陪著女兒成長，不想外出打工了。
他在村里打些零工。他挖了一塊水塘養魚，他自建了一間豬場養豬，他在田里養黃蟮。
這些，都要技術，因此他訂了科技報。
但是，資金短缺，多管齊下，盲目擴張，使他顧此失彼，心力憔悴，而又一無所獲。
結果，他的黃鱔逃跑了，魚死了，豬價跌了。他不但賺不到錢，還背了一身債。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背運氣，但他得堅強地生活下去，他得振作起來。
每天，他去接女兒時，總能看到女兒燦爛的笑容。這個時候，他心中的陰霾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天空變得晴朗無風。
這年，他又種了很多辣椒。辣椒苗，是他自己培育的，因此成本很低。種好後，他每天都挑豬糞去淋辣椒苗，辣椒苗因此長得很旺……
3
那天，他去參加同學聚會。有一個女同學居然沒有出嫁。
這女同學以打工為生，但卻在市里供了一套房。
她還說到她的的幾次相親經歷，侃侃而談。她說有人給她介紹過一個在市里事業單位的，離異的，個人和家庭條件不錯。但是剛相識一天，那男人就向他提出了同房，還對她動手動腳的，弄得很不愉快。那晚她是從他家逃出來的。
有一個，說是搞什麼音樂的，四十歲了，還單身。
女同學問她有沒有房，那人說沒有。
女同學因此就沒有同意。女同學說：「都四十歲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連一套房子都沒有，這大半輩了都幹什麼了呀！？」
……
他聽了，想：「我也沒有房，我幹什麼去了？我該不是為了追求一套房而活到今天吧？」
聚會後，有個滿懷好意的同學偷偷地向他打聽，想撮合他和那個女同學。
他連忙說：「千萬別幹！大家是同學多好！」
那個同學說：「是同學還多了一層友誼啊！」
他說：「真的不要！我都快四十了，一套房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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