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黛
只為尋你而生
來 源:錢某某(ID: qianmoumou2018)
作 者:錢某某
全職太太羅子君,生活優渥,人到中年遭遇丈夫出軌。重回職場謀生,人生逆襲,事業愛情雙雙開掛。
電視劇《我的前半生》雖然狗血。但是生機勃勃,大家邊罵邊看,都不捨得棄劇。
而對於我,卻是另一番況味。
我選擇性失憶的前半生,被這部電視劇喚醒了。
作為一個70初生人,讀亦舒的時候是在大學時候。
那時候,人生尚未經歷滄桑,命運也未掀開殘酷的一幕幕,我一無所知,猶如白紙。
亦舒成了我的觀念啟蒙人。
因為她,我堅定地認為,對女人來說金錢要緊、男人要緊,都不如姿態要緊。
要保持好姿態,如果沒有繼承祖上傳下來的大筆老錢,那就得好好工作。
有了經濟上的獨立,才能在都市里提著一口氣,永遠姿態優雅。
我堅定地以為,自己是奔著成為唐晶去的。
但所有的現實都要和理想別扭一下,我成了羅子君。
工作兩年後,因為用功、無條件加班、頂頭上司意外出局、大boss視察表現出色……等原因,我升為部門經理。
職場風光,情路得意。
一個家教良好、事業穩定的男子出現。
接觸、追求、你來我往、心意相通。
人世間的好,也就這樣吧!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才子和佳人從此幸福地在一起了。
權利和金錢是男人的春藥。
愛情是女人的迷藥。
唐晶擁有10年以上的專業咨詢經驗,離合夥人一步之遙,也在愛情中失。
何況我等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白。
我被寵成了一個傻瓜。
是的,在愛情中,寵溺是沒有條件的。我們像活在另一個時空中,頭腦像是中蠱。
相愛,成了當時唯一的使命。
誰還在乎那些考核指標,人事紛爭?
誰還在乎薪水加薪,家長里短?
和羅子君一樣,我也很是過了一些好日子。
他是專業人士,收入的零頭就能覆蓋我的薪水。
新婚時候,我只覺得這是好事。
也當然是好事,嫁人能嫁得一份優裕的生活,是女人的造化。
沒有跌過跟頭的我,只看到了收入的差距,沒看到我們實力的差距。
只看經濟無憂的好,沒有看到內藏的不對等的危機。
就是在這個婚姻里,我穿著桑蠶絲的淺色襯衣,開司米的毛衣,美麗、優雅,當然這些統統要送到乾洗店里打理。
二十多歲的人,自己的人生才開始。
男女雙方都有無數的可能性。
時時警醒都未必能把控平衡,何況我們還有無數的風景要看,很多的責任要負。
因為遲鈍、懶惰,於是把婚姻當成歸宿。這確實是個笑話。
這世上,也許真的有一生甜蜜、永不冷卻的愛情吧,但那可遇不可求。
這個幸運不會落在我這種考試累了,想賴在別人身上打盹的小孩身上。
我們有過琴瑟和鳴、出雙入對、節日生日紀念日都會有精心禮物的美好時光。
我們也有過情話朝朝暮暮說不夠,生活工作中的任何狀況都能成為話題的熱情階段。
但矛盾終於開始了。
這源於我的工作。
作為部門經理,我經常出差,還時有應酬。
其實我們的相識就是在工作中開始的。
他被我吸引,也是應該與我在工作中展露的聰慧利落有關吧。
可婚後,他漸漸不能容忍我的工作狀態。
如果我加班趕業務晚回家,他就不開心。
他本來就工作壓力很大,經常工作到很晚。
如果接到我晚歸的電話,他也就會乾脆安排部門的同事,陪他加班工作或者聚餐。
他說人生的夢想,是每天下班回家時,太太能夠等候在家里的,一日三餐能夠做好熱飯菜和他共享的,是疲憊時回到家就已經放好洗澡水等著他的。
又能像朵解語花,安慰他的辛苦焦慮。
而不是讓他先回家等我,在催了無數遍後,好不容易回到家,還要繼續趕第二天要用的報告的。
在我當時太年輕的眼界里,沒有意識到,他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把我們放在對等的地位上。
在這場婚姻里,他年長、社會地位高、收入高,可以做我的導師。
而我那些本能的成長需求,都被忽略掉了。
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漫長的人生里,我做了他的妻子。除了圍繞這個角色照顧家庭、生兒育女,還能再做些什麼。
我在鋪著淺色長毛地毯、牆上貼著卷紋草壁布的家里,聽他對太太角色的設計。
感覺當時那個房子里有好大的使命在等我完成。
我去面見大boss辭職,為了愛情和家庭,這是女人的責任,也是我對他的情誼。
那年我24歲,成功地成為了某人的太太。
關於我自己,我是誰,我和這個社會的關係,我什麼也沒想。
不上班,對於在職場上嶄露頭角的我是有些遺憾。
但在他的角度的解釋是,希望我不用再在職場拼殺。他願意養我,並且有能力養好我。
我的大boss,是個成功的中年女人,她和她第二任的丈夫,共同經營著這個不小的公司。
她聽完我的訴求,笑了。
也並沒有著急著教育我,同意我可以先請假,三個月後再確定是不是辭職。
我松了口氣,準備好的很多理由和說辭都沒用上。
剛回家的日子是輕鬆快樂,不要太舒服噢。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全職主婦的生涯,確實是初見才有的好。
他按時回家就是我的節日,我們吃完晚飯會一起散步。
有時我們也會和朋友們聚餐,去一些高檔餐廳,穿著當季的光鮮衣飾,細節上情意默契,笑語宴宴。
他如果不回家吃飯,我就約閨蜜吃飯或者逛街購物。
我沒有職場煩惱,也不用斤斤計較柴米油鹽的花銷。
在同齡人中,這份悠閒的主婦日子,都難以找到能有閒和我共處的朋友了。
這是這段婚姻的黃金時期。
好日子也就這樣了,還能怎樣呢?
齟齬的產生還是因為錢。
第一次是他老家街道翻新,要在原址上蓋個樓房。
我陪著他聯繫設計院出方案,又看到他從外地定了好多的建築材料。
新房落成的時候,我們和他的父母兄弟一起吃飯,觥籌交錯間,我才知道,這個房子他花了不少的錢。
那種感覺很怪,在外人看來那些錢是我們夫妻的。
所以親戚們說了很多的客氣話。
可是在我們二人的小家庭里,從來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
我跟自己說,這些錢是他掙的,在使用時無須跟我商量。
可是那種不平等、被疏離的感覺真的很刺心。
這一切,是因為這個人不夠尊重我,直接剝奪我發表意見的資格。
而我,連提出異議都不能。
因為我不僅不賺錢,連參與幫他賺錢都沒有。
他和後來上位成為他現在妻子那個人的事情,是當時處在他工作對立面的競爭對手打電話告訴我的。
當時他們在競爭更高的職位。
他給我說過他的煩惱,我也沒有什麼好建議,只是跟他說些順其自然的話。
這對當時陷入權利爭奪中的他是蒼白無力的。
這時他的對手讓我知道了他的婚外情。
女的是他的下屬,是他招進單位的,應該也是崇拜他的。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我看到電視劇中陳俊生和凌玲,就像復盤了自己當年被背叛的經歷。
出軌當然不對。即使不是渣男慣犯,最起碼這是個脆弱和不負責任的男人。
不僅對自己太太和家庭沒有責任心,對那個沖進別人婚姻的看似能為這個男人事業分憂的女人也不負責。
就算是最後兩人結婚,但這樣的人品,怎麼能承擔起日後兩人甚至兒女們的幸福呢?
長久的幸福,是需要一個坦坦蕩蕩的起源來做背書的。
但經過這些年的職場經歷,我倒也理解一個疲憊的又脆弱的男人,面對不能幫他分析利害、不能替他出擊的太太,和陷在感情或利益里勇敢維護他的紅顏之間的取舍。
我也理解,新鮮的性有不容置疑的巨大吸引力。
於是,我選擇了離婚。
1997年,香港回歸前,我的兩年半的婚姻結束了。
離婚協議是在他深夜的辦公室里寫的。
他的理由是那里有打字機,還有印泥。
我自己並沒有什麼值錢東西,他對我也並不苛刻。
但九十年代的環境,略微富裕的家庭也沒有大量的私產。
我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面,我們簽字,摁手印。
他說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我說,不會的,我們只能是路人。
他問我以後想幹麼。
我說,工作、賺錢。
半夜我們從辦公樓里出來。碰到他的同事打招呼,誰也不知道,我們剛剛簽署了離婚協議。
但那個人,那個「凌玲」,肯定知道。
說不定,他引我去辦公室簽字就是給她看的。
那晚上,她應該是笑著入睡的吧。
離婚是衝動而為的。
情感上沒有放下,那段時間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走在路上,會覺得身邊的人是他;
經常會幻聽,感覺聽到了他的聲音。
連身邊同事穿了和他相似的衣服都看了恍惚、錐心。
房子是他們單位的。看看,不僅我窮,連我供職的單位都不如他的單位富庶。
那個初秋,我收拾了簡單的衣物,搬到閨蜜從親戚手里借到的一間平房里。
未婚的閨蜜每天陪我住,聽我來來回回說著車軲轆話,叨叨他對我的諾言和背叛。
電視劇里羅子君說,陳俊生愛我,他說要養我一輩子。
我看哭了一臉,哭我那個時候像羅子君一樣脆弱和沒有本事。
像個抓不住重點的孩子,明明已經是被嫌棄,被拋棄,被推到坑里了,卻還唧唧歪歪為了得不到幾塊糖鬧委屈。
我經常在睡夢中哭醒。
醒來是沒有光亮的夜,和閨蜜平穩從容的呼吸。
經濟上的窘迫,比感情上的失落,來的更加現實。
生存問題面前,感情問題只能算小情小調。
沒有固定的住處,沒有積蓄。
我迅速回歸到工作中。
不僅是人回來,心神都要投入進來。
有件整理心情的分水嶺,是我到北京出差,咬牙一次買了兩套滕氏的職業裝,還配了兩雙高跟皮鞋。
二十年前,這算是豪華版的戰袍。
到底是師太的擁躉,女人重整旗鼓的標誌,就是買新衣。
我的目標不是男人。
是工作、收入、越來越多的收入,來填補我心里的窟窿和生活的無依。
乍根據自己的收入量入而出,還是有點放不下過去的習慣和面子。
我記得從借住的平房中出門上班,因為遇到公司的同事,我改變了去公車站等車的計劃,打上計程車絕塵而去。
羅子君說,在生活面前,面子不值錢。
我很同意。
我的工作匯報在總結大會上,被上司當著全部同事罵的體無完膚。
我以為自己會哭。
可是沒有。
被男人拋棄的無助和羞辱都已經承受過,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呢?
當然,我要的是成績,而不是態度上像個無關緊要的員工一樣做小伏低。
我是有良好教育基礎的。
有腦子、有力氣,加上有心,我的容貌也不差,我的運氣開始好起來。
大boss對我非常滿意。
下功夫培養我,給我跟多機會。
在九十年代末,我作為一個企業管理者,拿著不菲的年薪,到過許多國家交流學習。
一切都還不晚。
離婚的時候我才27歲。
不敢想像如果蹉跎到羅子君的年紀,我還有沒有機會再出頭。
職場,和所有的有難度的事情一樣,是需要專業訓練的。
就是初次見面,發個名片、喝杯茶,舉手投足的修養都是帶著功底的。
羅子君10年主婦生涯,35歲失婚。
如果當個小老板靠著品味和人脈賺錢有可能,但在BNT或者辰星這樣的大公司,一年半載就能逆襲,這就是編劇的意淫了。
靠賀涵,當然解決不了她身上缺乏的職場修煉,靠上帝大概也不行。
就她的根底,三年以上,還要加上運氣,大概才能混上跟唐晶一塊兒研究工作的邊兒。
還得唐晶說,她聽著。
而我,被人拋棄了,少奶奶生活攔腰截斷,工作的機會卻峰回路轉找上門來了。
九十年代中後期,房地產業大潮湧起,市場上開始有商品房。
那根被人逐出房子四處借宿的刺,隱痛一直未散。
看中的每一個房子,都幻化成自己流浪中的安全島。
手里的錢,基本除了吃穿都買了房子。
這個產業,簡直就是失婚失愛婦女的救贖,後來我乾脆進了地產公司工作,真正把工作和愛好統一起來,這是後話。
這些年,我並沒有發什麼大財。
全中國靠著打工上班的人,除了阿里巴巴和華為、騰訊的員工有發大財的運氣,大部分能過一份安穩的平常日子就不錯。
但是我覺得自己還好,攢了點錢,有公寓,有別墅,還能繼續供養自己穿真絲和羊絨,家里的衣櫃是頂到天花板的好品牌。
沒有愛馬仕,但普通的小奢品牌擁有不困難。
家里經常有鮮花。
年輕時喜歡大朵的玫瑰或者百合,現在我更喜歡雛菊和石竹。
我對自己尚算滿意。
我沒有羅子君那麼讓人吃驚的逆襲。碰到過男人,既不是老金,更不是賀涵。
我又結婚了。
他是個普通人,和我智商匹配。
當然比老金討喜,沒有賀涵有錢,帥的程度,直追賀涵吧。
我前夫,在和我離婚後,娶了那個上位者。
有一年有個朋友告訴我,他有了個女兒,是個殘疾。
當時我還年輕,對他的背叛和自己的失敗不能釋懷,覺得生個有殘疾的女兒是對他倆的報應。
後來自省這樣想事不厚道,也為此有些同情他。
不久聽說他又追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慢慢悟出味兒來了。
果然後來傳出來,他是為了生兒子,躲避國家計劃生育政策,故意給頭胎女兒辦了殘疾證。
這樣看,先不論這樣做父母是不是缺德有詛咒自己女兒之嫌,他們兩口子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姻緣了。
換個人,未必會一致同意用這種辦法。
他的職位最高止於我們離婚的時候。
他短暫地得到了那個職位,可是又被迅速被整合掉了。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這位太太。和他結婚後就辭了職,從此開始了她的十幾年全職太太生涯。
可見,能不能做全職太太要看命的。
全職太太,並不是女人不幸的根源。
在所謂的幸福生活中過度自信、大意、甚至麻痹,才是失敗的緣由。
家庭和職場一樣,都歡迎自律、上進、好學、能出成績的人。
當然,瘦,長得好看、會穿衣是前提。
大千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立世的辦法,未必都像電視劇一樣傳奇。
表面上享著清福的人,內心是什麼樣的警覺和不安誰能知道。
作為一個自食其力的女人,我衷心盼望自己有機會不勞而獲,但好事未到時,讓我先有本事養著自己吧!
對於能享受到別人給出的富裕日子的女人,能繼續是福報,不能繼續了,出了局,還能搖搖晃晃地立住心站住腳,就是逆襲。
圖片購買於攝圖網。
※作者:錢某某
※公眾號:錢某某(ID: qianmoumou2018),這個公號里什麼也沒有,只有唯美的音頻,走心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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